孟離回頭,就看見兩個靈曜峰弟子打扮的男子站在身後不遠處。
“估計是把偷葉長老的錢都花完了,這會兒又想著再偷些。”
“哎喲,葉長老可真可憐,居然收了個小賊當弟子,還是個女賊。”
“嘖嘖嘖,看她這一身珠光寶氣的。你是不是把你師尊的錢,都換成這些東西啦?要我說,草雞就是草雞,你就是穿成孔雀也還是草雞……”
孟離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火鳳凰。
草不草雞不知道,但這個花孔雀也確實太過招眼,真不知道一會兒讓葉玦看見了會作何感想。
兩個人還在那裏不幹不淨地講著閑話。
孟離看那二人臉色,估計是曾經熟識的,而且關係應該不太好,便開口諷刺道:“我這個披了孔雀皮的草雞,至少還能在孔雀堆裏混個臉熟,不像你們這群野雞,這輩子連孔雀的邊兒都摸不到。”
“孟玄戈你、你說誰是野雞?!”一個弟子指著孟離的鼻子怒道。
“啊?”孟離假模假樣地把手放在耳朵邊,“對不起,咱倆不是同一個品種,你說的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啊!”
“我看你是找打!”
那弟子不再廢話,提劍直朝孟離劈來。
孟離手上沒有兵器,慌忙之中也不知道該拿什麼東西來格擋。眼看那劍刃就要挨到臉上了,她來不及多想,抬手把臉護住。
隻聽“嗤”的一聲,孟離的胳膊一陣劇痛,鮮血頓時濡濕了袖子上的鳳翼,與火紅的鳳融為一體。
“住手!”
一聲尖銳的嗬斥在不遠處響起。
兩個弟子見那人過來,連忙收劍回鞘,垂首而立,像兩隻見了老虎的瘟雞。
孟離以為葉玦到了,剛想回頭跟師尊哭訴,卻看見身後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襲水藍色的紗衣,輕盈垂墜,袖口和領口純白如雲,上麵繡著金色的太陽圖案。
頭上插一支金簪,金簪的尾巴上鑲著一顆金閃閃的貓眼石。
一對杏眼顧盼生姿,裏麵汪著兩池溫柔的春水,鼻子尖尖,纖唇殷紅,像是畫上走下來的絕代佳人。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神仙姐姐啊……
“你們兩個不好好練功,怎麼又跑到這裏欺負人?”
“吳……吳姑娘……”兩個弟子怯怯地交換了下眼色,然後指著孟離,“是她!是這個姓孟的先起的頭!我們、我們隻是……”
“夠了!我還不了解你們嗎?整天就知道尋別人的事端,白的也要說成黑的。還不趕緊回去,當心俞長老抽你們戒鞭!“
“是是是……”
兩個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那女子快步走到孟離身邊,看著孟離的手臂,關切道:“阿離,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這還是孟離第一次聽見有人跟自己叫“阿離”,迎麵撲來的親切感讓她差點掉下淚來。
“我……疼……”
“快讓我看看。”女子輕輕拉起孟離的手,“哎呀,流了這麼多血,快跟我上山去,我那裏有藥。”
她沒容孟離推脫,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往前一拋。觸地的一瞬間,那金簪陡然變大,如同阿拉丁的飛毯。
“你站好哦,別怕,我在後麵抱著你。”
女子將手輕輕環在孟離腰上,一股熟悉的香氣縈繞在孟離的鼻尖,是那尊金獸裏的香氣,好像跟葉玦身上的也有點像。
孟離在心裏盤算開來。
靈曜峰不是向來不收女弟子嗎?這神仙姐姐是哪裏來的?剛才那兩個弟子看見她居然那麼害怕,也不知這女子什麼來路。
而且看這女子的樣子,似乎曾經是熟識的。能抱上這個大腿也不錯嘛。
金簪緩緩離開地麵,孟離忽然有一種坐飛機的眩暈感。
臥槽!飛了飛了!這這這、這也太刺激了,連個安全帶都沒有,掉下去還不摔成肉餅?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孟離的驚惶,環在腰上的手又緊了緊。
“別怕別怕,如果實在不敢看就閉上眼睛。”
女子的聲音那麼細膩,那麼溫柔,像是拂堤春柳,又像是雨後鶯啼。
“吳姑娘……”孟離小聲道,“謝謝你……”
“阿離,你這麼客氣幹什麼。雖然你跟少微之間有些誤會,但我對你還跟以前一樣,你也還是叫我遙思姐姐就好。”
“遙思姐姐……”
孟離喃喃地念著。
她低下頭,看見吳遙思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那白玉纖蔥似的手指,溫軟卻牢固地扣著。雲白的袖口上,金光閃閃的太陽圖案好像真的散發著陽光,有些耀眼,也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裏見過,在哪裏呢……
金簪行得很穩,卻也行得很快。還沒等孟離想明白那個小太陽到底在哪裏出現過,兩人就已經到了山頂。
靈曜峰群峰參差,每一峰都與天上的星官相對。
主峰瞻星台是全門派最緊要的位置,觀天象,布結界,危高萬丈,可摘星辰。重大慶典和儀式也都會在那裏舉行。
掌門居紫微垣,峰頂終年積雪,除了掌門和地位較高的長老之外,一般人都不許上去。
長老居太微垣,那裏綠樹長青、花開不敗,是靈曜峰景色最美的地方。
弟子居天市垣,是靈曜峰裏地勢最為和緩的一峰,也是生活氣息最濃的地方。
弟子們練功打坐、洗衣吃飯,三五成群、玩笑打鬧,熱鬧非凡。隻有在掌門或者長老們經過的時候才會暫時安靜下來,但隻要大人一走,小孩子們馬上又會作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