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玦臉色慘白,冷汗在頭頂凝結成珠,心卻一點一點,被什麼東西漸漸掏空,又漸漸填滿。
難道,不知不覺,阿離已成了我的軟肋了麼。
容容大笑,仿佛十分享受這一幕:“要是早知道欺負她能讓你這麼難過,我之前又何必浪費那麼多口舌?怎麼樣?我還是剛才的條件,你願不願意?”
葉玦的眼角劇烈地抽動著:“你,休想!”
“還嘴硬?”
容容又一擺手,另一邊靠著繩子的焚香忽然加快燃燒的進度,最靠邊的一根繩子開始冒煙。
“啪”的一聲,繩子應聲而斷,一個男人尖叫著跌進尖刀叢中,還沒來得及掙紮,便被紮成了篩子。
“住手!”
“可以呀,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絕無可能!”
“哼!”容容氣得麵頰發白,奮力將手一揮,“那我就讓你肝腸寸斷!”
突然,八穀猛地抬頭,雙目徹底變成乳白色。他舉起一根又一根的鐵釺,一根接一根地刺穿孟離的身體。頓時,鮮血噴湧,皮開肉綻。
“啊!!!師尊啊!!!”
葉玦心裏的那堵圍牆轟然倒塌。
“快住手!住手!”他眼角瑩光點點,“我答應你!隻要你停手,我什麼都答應你!”
容容把手掌一舉,八穀立刻停止了動作。
“終於鬆口啦?”她踮著小腳,跳到葉玦身邊,“天樞仙君葉少微,居然在我麵前軟下來了,真是曠世奇聞啊!”
葉玦感到無比屈辱,隻想把容容千刀萬剮。可他耳朵裏回響著孟離的哭號,那種無力的挫敗感直要將他淹沒,吞噬殆盡。
他隻希望,那個被萬箭穿心的不是孟離,而是他自己。
“不過,我又改變主意了呢。”容容忽然笑起來,“你們這些男人,到底都是些肉欲的動物。跟你一夜春宵來換這些人的命,未免也太便宜了。”
“你還要怎樣?!”
“唔……”容容用食指尖輕輕敲著下巴,“我修煉得累了,要不,你讓這個男徒弟,把女徒弟的靈核剖給我吧?”
“你……”葉玦幾乎目眥盡裂,“她不過是個初級的修士,你要她的靈核能有多大的用處?”
容容一愣:“你不知道?”
葉玦也有些迷惑:“知道什麼?”
容容忽然笑了:“你竟真的不知道,你身為她的師父,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
“有意思,真有意思呀!”她彈動纖指,八穀手中的鐵釺在孟離胸前徘徊,“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算啦。不過,靈核我是要定了,你看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這小子替你動手?”
“你……”
“怕什麼啦,葉仙君,”她把下巴搭在葉玦的肩膀上,“剜了靈核,她又死不了,最多就是變成廢人。你一樣可以把她帶回家,娶她做老婆呀。”
“噗”的一聲,八穀手裏的鐵釺揳進半個尖頭。孟離痛得大張著口,卻因為剛才喊得太凶,如今已經失聲,再發不出聲響了。
“你別碰她……別碰她……”
葉玦感覺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抽幹了。
“你要靈核……”他的聲音也變得喑啞,“就把我的拿去吧……”
“哎呀,好偉大,好感人哦!”容容裝模作樣地鼓鼓掌,“天樞仙君要把自己的靈核獻給我,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呀!”
她伸手抖了抖長袖,一把尖利的匕首掉在地上。緊接著,一股奇怪的氣味飄散出來,葉玦瞬間感到周身一鬆。
“挖吧,你自己動手。”
葉玦撿起匕首,尖刃泛著藍光,像是塗了某種藥。
他頓在那裏,手因怒極而顫抖,目中閃過一絲殘忍。
“我勸你不要動歪心思。”容容挑釁地望著葉玦,“我知道你天樞仙君法力無邊,在你心裏,怕是我早已經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了。不過……”
她勾動手指,八穀手中的長槍在孟離胸前攪動。孟離猛地睜開眼睛,眼角流出鮮血,嘴裏發出痛苦的“嘶嘶”聲。
“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就別想救你的寶貝徒弟了!”
容容大笑,笑得放蕩而陰毒。
“你殺了我,我殺了她。所以,她要是死了,就是死在你手上!”
葉玦抬頭去看孟離蒼白如紙的臉,看她原本墨黑的衣袍被鮮血染成絳紫,看她周身戰栗,如同蕭瑟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
他目光一沉,抬手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