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裏嗡的一聲,胸前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孟離聞聲,抬頭看見一個雪白的影子,如天外飛仙般降至身側,趕緊把手從八穀的掌心抽回來。
“師、師尊,你怎麼來了?”
“我如何不能來?”葉玦強壓著怒氣,但聲音卻明顯比平時高出不少,“你如今做了師父,當了掌門,架子大了,別人來都要提前跟你打招呼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孟離對葉玦這麼大的火感到有些意外。
半年不見,師尊怎麼變這麼容易激動?難道是我收了這麼多徒弟,沒去拜他的碼頭,他就不高興了?師尊什麼時候變這麼小氣了。
八穀連忙整理好衣服,怯怯地叫了聲:“葉長老……”
葉玦的目光刀子似的射向八穀:“你要幹什麼?”
八穀嚇得一激靈:“我……我沒要幹什麼呀,我這不是跟你,打個招呼……”
“哼!”葉玦驀地一甩袖子,“我可受不起,你們指月閣如今是大派,我主動跟你打招呼還差不多。”
孟離對葉玦這一股雞糞味兒感到有些不滿:“師尊,我們得罪你了嗎?你吼他幹什麼呀?”
葉玦冷笑道:“你們真是師徒情深,我不過是發句牢騷,你卻這般維護他。”
“我維護,我維護誰了啊?師尊,明明是你自己不講理,半年不露麵也就罷了,一露麵就給我們無端一頓訓斥,我們怎麼你了啊?”
“我不露麵,我不露麵你就不能……”
葉玦話說一半,後半句愣是給憋了回去。
他總不能逼問孟離為什麼不來看他吧,那未免也太顯得矯情了。
“不能什麼?不能去找你?”孟離話趕話,趕到了氣頭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樞仙君,靈曜峰的首席長老,像我這種無名小卒,怎麼配登門造訪?你們的俞掌門,還不拿著大掃把把我掃出來?”
“你……”葉玦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抿著嘴巴說不出話。
“師尊……”八穀偷偷扯著孟離的衣角,“你別跟葉長老吵,不就吼一句嘛,我都習慣了……”
八穀的本意原是說被孟離吼習慣了,葉玦卻誤以為他說的是習慣自己吼他。
“你少在這裏裝委屈,我何時……”
話一出口,葉玦就後悔了。
這太不像他一個做師父的該說的話了,可他一想起剛剛孟離和八穀肌膚相親的場麵,就忍不住想要暴走。
孟離還想再說什麼,念念連忙攔住。
“孟姐姐,葉仙君此番前來是帶著重要消息的,你別跟他吵了。”
“重要消息?”孟離把袖子從念念手中抽回來,“有什麼重要消息?他要升官了嗎?”
葉玦:“……”
念念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葉玦。
葉玦冷哼一聲,從袖子裏掏出金鴉,丟在地上。
金鴉抖抖羽毛,呼嚕呼嚕腦袋,張開大嘴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孟離驚得說不出話。
“我我我我……”
八穀叫道:“那不是我師尊!我每天都跟師尊在一起,她去哪我最清楚了!她根本沒去渝州!”
葉玦冷眼瞧著八穀,不想再跟他多說話。
雖然他明知道理虧的其實是自己,八穀什麼都沒做錯,他沒資格教訓他,可他就是放不下他的驕傲,也咽不下這口氣。他每天都在木屋裏獨自枯坐,而這個傻小子卻可以同自己最在意的人朝夕相處。
他嫉妒,他嫉妒得發瘋。
“那,怎麼辦?”孟離慌神了,又望向葉玦,“師尊,怎麼辦啊?我沒有屠城啊!我在這山上,連蒼蠅都沒打過啊!”
葉玦看著孟離慌亂的樣子,呼出一口氣。
“去渝州。”
八穀忙不迭點頭:“哦哦哦!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等等,”葉玦叫住他,“我與玄戈同去就好,你不要去了。”
八穀的眉毛皺成八字:“為什麼呀?”
葉玦說這話,自然是出於私心,因為他實在太想把這塊狗皮膏藥甩掉了。隻是剛說完這句話,他又怕別人察覺出什麼來,便連忙別過臉去,卻拿餘光瞄著孟離。
沒想到孟離也拍拍八穀的肩膀:“對,傻小子你別去了,現在指月閣才收進來不少人,沒個主事的在這看著不行。她們還都挺聽你話的,你在家看家吧。”
“可是師尊……”
“別可是了。”孟離認真地看著八穀的眼睛,“我需要你在這,這樣我才能放心。”
葉玦的心裏酸溜溜。
然後,孟離指著念念道:“小狐狸跟我們一起去。”
“我?”
她看看孟離,又看看葉玦,再看看地上的金鴉。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