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筷子頭剛觸到一塊魚片,啪的一聲,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瞬間咬住了葉玦的筷子,帶著紅油的湯汁一下子濺了他滿身滿臉。
葉玦:“……”
羅櫻幾乎嚇傻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蹦出幾個字:“我我我……這、我沒有放這東西啊……”
葉玦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咬住筷子的是何方神聖。
竟是一個小小的、捕獵用的夾子。
他認得這東西,記憶中,孟離小時候下些類似的東西來捕山上的兔子和黃鼠狼,每一個都是她親手紮的,每下必中。
他苦笑著搖搖頭。
羅櫻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天樞仙君,對、對不起!我……您把衣服脫下來,我幫您洗好了送到您房裏……”
葉玦低頭看著自己雪白的長袍上,濺滿了椒香四溢的紅油,仿若雪地上盛開的紅梅。
他擺擺手:“不用了,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羅櫻仍在不停道歉,“我奉的菜裏出現這種東西,就是我的錯!仙君,您就把衣服脫下來吧……”
嶽靈台瞧著熱鬧,便插話道:“葉長老,你看給姑娘嚇得,就把衣服脫了給她洗吧,這樣她心裏還能好受些。”
葉玦瞪了他一眼。
嶽靈台見稀泥沒和成,便訕訕地縮縮脖子,不說話了。轉過來看著自己麵前還沒掀開蓋子的瓷碗。
“你這,做的是什麼?”他心中打鼓,問身邊奉菜的女弟子。
女弟子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看著那頂雕著海棠花的瓷蓋,顫聲道:“是……是……”
然而,也不知道是心裏沒底還是怎麼,她愣是“是”了半天,也沒“是”出個所以然來。
嶽靈台歎息著搖了搖頭,把手放在蓋子上。他怕裏麵有什麼機關,就隻掀開了一條縫。
縫裏黑洞洞的,毫無聲響。
他放心了,這才掀開蓋子,卻發現裏麵竟是滿滿當當一盆稀泥。
嶽靈台:“………………”
慕情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知道,自己麵前的這隻盤子裏,怕是也被人動了手腳,早就不是好好的菜了。
她不想掀開蓋子,可忽然,那蓋子下麵卻傳來一陣笑聲。
慕情一驚,連忙把手按在蓋子上麵,生怕又什麼不得體的東西竄出來。然而那蓋子下麵的東西力氣奇大,咯噔咯噔一通亂響,竟衝開了慕情的手,蓋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花廳裏瞬間安靜,所有人都望著慕情這邊。
隻見慕情的盤子裏放著一本敞開的書,上麵畫的,竟是芳菲堂拿來做課本的房中術圖集!
不同的是,那圖集被人施了法,上麵的人物竟全都活了。那些赤身露體的男男女女在上麵嬉戲打鬧,不堪入耳的笑聲在安靜的花廳中顯得異常刺耳。
慕情又羞又怒。她騰的一下站起,翻轉手指,虛空朝課本一指。
房中術圖集呼啦一聲,轉眼就燒成了灰燼。
“哈哈哈哈……”
空曠的飯堂裏,孟離和八穀二人對坐,桌子上擺滿了各色噴香的菜肴。桂花糖藕、佛跳牆、酒釀圓子、紅燒肉,還有一條清蒸鱸魚。一個賽一個的精致,一盤勝一盤的鮮香。
孟離喝了一口茶,笑道:“真是太暢快了,把所謂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挨個涮了個遍!”
八穀也跟著笑道:“真可惜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哈哈!”
孟離夾起一塊紅燒肉:“最精彩的應該是慕大堂主,嗬,我平日裏看她那裝模作樣的架勢就不爽。這下可讓那些臭男人開了眼了,讓他們知道知道,這位貞潔烈女到底是個什麼德行。”
“可是師尊,”八穀笑不出來了,“葉長老那麼喜歡穿白衣服的一個人,你濺他一身油……”
孟離撇了撇嘴:“切,白衣服怎麼了?這世界上就他幹淨?”
忽然,飯堂外走進來兩個女弟子。她們看見八穀,便眼睛一亮,湊了上來。
“這位小公子,是哪位散修的徒弟嗎?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玩?”
八穀茫然地抬起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嗯?問我嗎?”
兩個弟子點點頭:“是呀。”
八穀道:“不是的,我是……”
孟離見兩個不速之客突然造訪,不滿道:“喂,這位小公子跟我吃飯呢!你們兩個能不能別打擾我們?”
一個女弟子嘲諷道:“你們?你是小公子的什麼人?是他老婆還是他娘親?”
八穀見勢頭不妙,插話道:“不是的,她是我……”
孟離一把按在八穀的腦袋上站起來:“我是他什麼人,跟你們有關係嗎?你們兩個把眼睛睜開一點,他在跟我吃飯,哪個要跟你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