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身後劈啪一通亂響,蛋清蛋黃瞬間在地上炸開了花,後麵追來的人踩在上麵,頓時滑得裏倒外斜,一路出溜到街道旁的下水溝裏。
而孟離卻腳下不停,依舊發瘋似的往前跑。
她怕遭人懷疑,不敢使出輕功,隻好撒開兩隻腳,像一個普通的小賊一樣在巷子裏上躥下跳,終於把後麵的邱公子,連同一眾酒樓的夥計甩掉了。
“哎喲我的媽呀……”她躲在牆根底下,拍著胸脯,把差點噎住的白切雞順下去,“吃個飯真不容易啊。不行,現在正是打遊擊戰的關鍵時期,這一槍放完了,得換個地方,被鬼子摸清了路數就不好玩了。”
孟離胡亂地在衣襟上蹭了兩把雞油,鳥鳥悄悄往城外轉去。
光天化日,她不敢在大路上走,怕讓人認出來。也不知道是剛才吃鹹了還是怎麼著,她總感覺嘴巴裏又幹又渴,好像要冒煙了。
要是有個湖就好了。
可是又不能禦劍,站得這麼矮,也不知道哪有湖啊。
正午的太陽十分毒辣,炙烤得大地掀起陣陣氣浪,連空氣都扭曲變形了。
大路兩旁的樹林也長得幹幹巴巴的,葉子蠟黃,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孟離渴到了極點,感覺自己就跟那些幹巴樹一樣,再不喝水就要枯萎了。她扶住一棵小樹,半眯著眼睛直打蔫。
忽然,她感到一陣通達的靈光從眼前閃過。那靈光順著樹幹,蕩過樹根,在土壤裏穿梭馳騁,最後一片廣闊的水域豁然出現。
東南!東南有湖!
她像一隻兔子,唰啦一聲鑽進林子,一路往東南奔去。隻奔了不過一炷香的工夫,竟真的看見了一座大湖。
“哈哈哈!老娘開天眼啦!”
她一頭紮進湖水裏,咕咚咚地喝起來,仿佛一頭幹旱已久的老牛。
她覺得自己此時就像逐日的誇父,一口氣喝幹了黃河和渭水,又喝幹了北大澤。水位像是有抽水機抽水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下降。
“啊!”
孟離喝了半天,終於心滿意足地把腦袋從水裏抬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拍肚皮。
“太爽了,好久都沒這麼爽了……”她仰麵躺倒,“想不到,去了一趟羲和塔,還長了這麼件本事。那豈不是以後有樹的地方,就有我的眼睛?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千裏眼了。”
她又翻了個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去了芳菲堂,得了孟婆一件禮物,進了羲和塔,又開了天眼。真是哪哪都不白去啊。”
想到孟婆,孟離又忽然坐直了身子。
“哎喲,差點把這茬給忘了。孟婆上次說我還要下去,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簡直是懸在頭上的達摩……什麼什麼之劍。”
她感到有些鬱悶,然而這一鬱悶,她又餓了。
自打從忘川回來,她就飯量大增,而出了浴日宮,她更是感覺自己的胃仿佛變成了無底洞。
忽然,一股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
嗯?這荒郊野嶺的,怎麼還有人炒菜啊?
孟離站起身,嗅了嗅,像一條聞到肉香的狗,順著氣味找了過去。
她穿過一片灌木,路過幾處農田,最後鑽進了一片相對茂密的林子,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隻見林子中間,一個兩層樓大的南瓜赫然蹲在空地上。
南瓜金黃,顏色十分喜人,把兒做了煙囪,一股帶著誘人飯菜香的炊煙順著煙囪嫋嫋升起。
無數碟子盤子在南瓜後麵飛舞,而且數量越來越多,仿佛一桌滿漢全席疊羅漢似的疊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