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珠珠的身體布滿了青斑,精雕玉琢的臉上羅織著可怖的網狀黑痕。
她仿佛置身熔爐之中,整個人都迷迷糊糊。
困意越來越濃。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國際電影節的舞台上。
穿越前的她,手捧著國際電影終身成就獎,台下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差點掀了頒獎會場。
那個時候,她是馬甲眾多的三金影後,有著出神入化的演技,魅惑千生的容貌,以及億萬粉絲。
“呲……”
金針紮進皮脂,疼痛將顧珠珠從恍惚間喚醒。
如今她不在國際電影節的領獎台前,也不是馬甲影後顧珠珠。
現在她在大衡皇宮的慈恩殿,她是身中劇毒的相府嫡女。
顧珠珠胎穿到大衡國,從嬰兒形態開始,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年。
在這十年間,她安心的當著一個普通小孩兒,在相爺夫婦的嬌寵下,過得很是舒坦。
然而就在她十歲生辰這天,她中了劇毒:野蔓。
當今世上,唯一能夠解“野蔓”的人隻有神醫冷鶴。
顧珠珠被診斷中了此毒後,顧府立即就前去請人,結果卻被告知神醫已經被召進皇宮去照料重病的太皇太後了。
為了女兒的命,權傾朝野的顧相放低了姿態,向皇帝請旨,求神醫過府醫治,皇帝又說太皇太後身邊一刻也離不得神醫。讓顧相爺把顧珠珠送進宮中治療。
顧珠珠回想了一下自己中毒前後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合理懷疑暗下毒手的人是當今大衡皇帝。
假仁假義的大衡帝讓她中毒,應當也不是為了要她死,而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她留在皇宮,好以此來牽製她的老父親:權相顧溫。
“冷神醫,顧侄女的情況怎麼樣?”
金線織就而成的紗帳前,衡帝關切的聲音自上而下的傳進顧珠珠的耳朵裏,打斷了她的思慮。
“毒已經解除了大半,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再過不久就能醒來。但若是想完全恢複,還需要在宮中調養能一段時間。”
應答的神醫,早就收了大衡帝許諾下的酬金,此刻完全按照衡帝交代的意思在回話。
衡帝帶著慈笑,轉頭看向身邊俊朗不凡的男子:“顧世侄,你聽見了吧,神醫說顧侄女很快就能醒來。”
衡帝口中的顧世侄是顧相爺沒遇到顧夫人之前所生的大兒子,是他護送顧珠珠進的皇宮。
顧相夫婦原本想親自護送,但被皇帝派去的太監給攔了下來。用的理由是:“欽天監的人說,太皇太後病重,慈恩殿屬羊和屬馬的人進宮都會衝撞老祖宗,還請二位在府中等待。”
他們不能親自守在女兒身邊,就讓從小對顧珠珠照顧有加的大兒子護送,讓他一有什麼重要情況,立即告知家裏。
顧大公子見九妹妹臉上的青斑和黑痕的確都消失了,恭敬的朝著皇帝行了個禮:“謝陛下,謝神醫救吾妹一命。”
“朕與顧相是君臣,更是結義的兄弟。義弟的女兒,朕定然是當成血脈來疼。你回去告訴顧相,讓他放心,珠珠在宮裏解毒調養的這段時間,有朕照看,定然不會有任何差池。”
顧家大公子又是一番感謝後,在顧珠珠的榻前蹲下。
他背對著衡帝,輕輕拉著九妹妹的手:“九妹妹,你一定要快點完全康複,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都在家裏等你歸來。”
顧府上下,誰都不放心,也不願意珠珠進宮療養。但他們沒有辦法,為了她能夠康複,他們隻能將她送進來。
聽到大哥的話,顧珠珠心中又酸又脹,她一時不察中了毒,一直把她當成心肝兒肉的父母該多擔心,多難過啊?
她不該因為胎穿後身體年齡變小,父母親人疼愛,就心安理得的隻顧享樂。
她該提防除了親人之外的每一個人,她該早早的把穿越前的本事都練回來。
“顧公子,宮門快要落鎖了,您再不出宮,就來不及了。”
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在皇帝眼神的示意下,當了催促顧駱毅離開的刀。
顧駱毅站了起來:“陛下,家妹就有勞您多照看了,微臣告退。”
他不安又不舍的看了一眼顧珠珠,然後走出掌珠殿。
他走後,衡帝臉上慈愛的表情瞬間消失,然後看向顧珠珠。
見顧珠珠還沒睜開眼,衡帝的目光中瞬間染上陰狠的光。
大衡帝早就起了削弱顧相實權的心思,但根本無從下手。
身為皇帝,衡帝忌憚又嫉妒著顧溫。
這個小丫頭的爹,有權有財有手段,風流卻冷情,如果不是十幾年前遇到她娘,這幾乎是一個沒有弱點,沒有軟肋的男人。
作為顧相軟肋的顧夫人,那更不簡單:其父是三朝元老江太師,她本人也是文武雙全。顧夫人曾經女扮男裝拿下過科考前三甲,靠著一把砍刀混成過武林盟主。
這樣的兩個人真心相愛在一起後,不但沒有成為彼此的軟肋,反而成為對方的助力。
大衡帝動不了他們,隻能夠將目標轉移到他們共同的軟肋身上:顧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