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什麼意思?哥,她怎麼了?”陳驀然抬起頭來很是擔憂地問道。
阮尋疾掐滅了手中的煙,緩緩地說道:“你看……你還是這麼關心她。”
“……”
“哥,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陳驀然很是嚴肅地說道。
“她病了……”阮尋疾說。
“什麼?”陳驀然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頓在原地。
“你不是知道麼?”阮尋疾看著陳驀然,“你的那位同學蘇淺一,她現在是一名心理醫生,她這一生治愈了很多的病人,卻一直沒有治好火火。”
“火火她已經病的很嚴重了。”阮尋疾說。
“什麼?”陳驀然整個人顫抖了一下。
“是因為小時候麼?”陳驀然說。
關於炎火火的過去,陳驀然清楚的記得,自己已經治愈她了的,怎麼會再一次複發……
阮尋疾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陳驀然焦急地問道。
阮尋疾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陳驀然。
陳驀然整個人像後退了半步。
是因為他自己。
“你知道……她已經失眠好幾年了麼?”阮尋疾說。
“什麼……”陳驀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阮尋疾。
阮尋疾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有哪幾個是能睡個好覺的?
那種印刻在記憶裏的瘡痍,千瘡百孔,連歲月也無法磨滅。
陳驀然是不會理解的,因為他一直處於戰爭之中,沒有脫離炮火的禁錮,
而炎火火不一樣,她不屬於戰場,可又必須在戰場中穿梭,去尋找那個遺失的足跡,尋找著曾經丟失過的人。
PTSD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痊愈的疾病。
這些炎火火從未對陳驀然說過,他們之間憑借著從前的自以為是的了解,和現在的“為她好”慢慢地忽略了彼此之間一點一點的傷疤。
炎火火不知道陳驀然這些年又是經曆了什麼,而陳驀然也從來沒有問過炎火火,這麼多年過的好不好。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主動去詢問那些彼此錯過的時光,漸漸地她們在錯過之中不斷地錯過彼此。
一次,又一次……
“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就是相遇,她說她想要的隻是一個答案,我信她,所以……”阮尋疾目光深幽地看向陳驀然,他的語氣柔和了很多,他說:“所以……給她答案吧,哪怕是在這個危險重重的地方,就算是彼此之間最後的時光,那也別留遺憾吧。”
陳驀然低著頭,沒有說話,阮尋疾歎了口氣,拍了拍陳驀然的肩膀,隨後轉身離去了。
這深幽的夜色下,就隻剩下陳驀然一個人屹立在原地,他想著念著……都是炎火火的模樣。
他哽咽著,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種淡漠,將他一點一滴的鑄成了陳少校。
一個守護著身後一方寸土的軍人。
就像炎火火成為了炎醫生一樣。
他們最後成為了自己,卻又不像自己了。
在成為自己中丟失自己。
多麼可悲,但又多麼值得。
炎火火躺在床上,看著屋頂上的竹板,一道一道的,像是年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