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火轉過身來看著陳驀然,她在黑暗中尋找著陳驀然的手。
炎火火的手也是冰涼,陳驀然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沒事了……”陳驀然安撫著炎火火。
“陳驀然……我們和好吧……”炎火火的聲音很輕,但又很是篤定。
陳驀然聽的格外地真切,他在黑暗之中笑了笑,說:“我們什麼不好過?”
“不是!”炎火火很快地就否決了。
“我恨過你,我討厭過你,我其實恨過所有人……”
“你憑空消失我一點也不淡定……我討厭你不告而別,我討厭你故意躲著……我很討厭……”炎火火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但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控製住的。
陳驀然輕輕地摸了摸炎火火的頭,他說:“我知道。”
是啊,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炎火火的人,關於炎火火,他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呢?
陳驀然知道炎火火所有的倔強,所有的故作堅強,所以才會一直讓炎火火回到南城,因為在這裏,炎火火不會得到救贖。
陳驀然滿足不了炎火火的願望。
他沒辦法回到南城,他骨子裏慢慢地多了炎火火的那種倔強,要在屬於軍人的天地裏,將自己的骨血灑滿,祭奠和平。
陳驀然是厭惡戰爭的,厭惡所有的戰爭。
所以……盡管炎火火來到了西境,盡管自己的哥哥已經漸凍症,盡管家裏的長輩已經年過花甲,沒有幾年可以支撐了,他還是要頂著所有的愧疚和自責和思念,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裏撐下去。
哪怕最後是他信仰的組織讓他離開,他也不會離開了。
他的父親曾經葬身於西境的戰火之中,馬革裹屍的不過是西境的一捧黃土,他父親的靈魂還在西境漂泊著,帶不回去。
所以,陳驀然要在這裏,陪伴那個孤寂的靈魂。
“我知道你知道,所以……我們兩個彼此倔強著,誰也不肯先低頭……”炎火火說著說著自己又笑了起來,“陳驀然……我想和你過完一個完整的夏天,可以麼?”
“從現在開始,把我之前錯過的那個夏天彌補會來好麼?”炎火火說。
是啊,陳驀然還欠炎火火的一個夏天。
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在那個夏末秋初的南城,遇見了驚鴻她一生的男孩,後來他們在秋日裏互相爭執著,在那個冬天裏彼此救贖溫暖,在萬物複蘇的春季像是校草一般,蓬勃生長,朝著夢想的地方前進著。
後來,他們給自己規劃了一個完美的夏天。
卻在那個夏天裏,丟失了彼此。
“好……”陳驀然顫顫巍巍地說著。
他明白夏天的意思,那是離別。
陳驀然沒有想象中答應的那麼痛快,那一瞬間他竟然猶豫了,可最後又敗給了那該死的現實。
他走不了……
西境,困住了所有人的靈魂,也困住了陳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