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初次聽到,以為就是醫生說說而已,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但是回家以後,爸爸媽媽就規範我的生活習慣,一個星期才允許我吃一次葷菜,不能做運動,這些條條框框讓我難以忍受,但我都堅持住了!”
說道這裏,林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秦武沒有出言打斷,也沒有做任何表態,隻是臉色由凝重變得憐憫起來。
“可是,在我回去班級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最難忍受的,不是物欲的折磨,而是來自同類的流言蜚語!”林放放下了杯子,神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有時候,我在不經意間會做出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那時候,我經常會怪笑,笑過之後又想不起來,有時候會一直重複的做一件事,記得有一次,上美術課,我削鉛筆時,失去了意識,手中的動作根本停不下來,直到將手劃破,鮮血流出,鑽心的疼痛感傳來,我才清醒過來!而我的同桌,嚇得哭著跑到了最後排,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
“打那以後,我被稱為了神經病,同學們都叫我林瘋子!我和每一個同學都對罵過,還打過不少架,我說我不是神經病,更不是瘋子,但是別人反而更害怕我了,或者說更討厭我了!老師知道同學們都取笑我,一開始她還給同學們說,得了癲癇病的我有多可憐,告訴同學們要關心我,幫助我,但是沒有人聽她的話,仍然取笑我是神經病,而我,隻要有人說我是神經病,說我是瘋子,我就打他,不管打得過打不過,我都要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真的不是神經病!慢慢的,老師也沒有耐心了,她來到我家,告訴我爸媽,我性情暴躁,不會和同學相處,那時候,我爸爸總是忙他生意的事,偶爾才回家一次,剛好遇到老師告狀,我爸爸當時就大聲訓斥了我,懲罰我,把我的所有玩具車都丟了!”
“而媽媽,拉住了老師和爸爸,她每天接我上下學,當著她時,同學們沒有取笑我,但媽媽知道同學們看我的眼神,那是厭惡的眼神!所以,媽媽說,不怪我,幫我辦了轉學,她說,新環境不會有人知道我是得了癲癇病的人,不會有人取笑我!”
林放說道這裏,停頓了下來,敲了敲已經空了的杯子,秦武是明白人,馬上給他重新倒滿了水,他這次心細,換了一杯涼水。
“我竟然信了!以為換一所學校,到了新環境,不會再有人取笑我。可能是新學校和以前的學校離得近的原因,不到一個月,我得了癲癇病的事又不脛而走,我又被稱為了神經病,我和新同學的關係再次惡化,我又開始天天打架了!這次,我多了一個稱號,野孩子!來自那些新同學家長的稱號!可是,我做錯了什麼呢?那一個月,我可是一次都沒有發過病的,那一個月,我是個正常人,可我仍然逃脫不了被稱為神經病的命運!”
秦武忍不住了,將握緊的拳頭砸在了牆上,大怒道:“太過分了!就沒人管嗎?你們的老師呢?”
林放進入了狀態,臉色也變得恐怖,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表示了不要插話,“噓!”
“我媽媽聽聞後,再次替我轉學,這一次,我們遠離了原來的區域,沒有人再知道我是身患癲癇病的人,我隨媽媽來到陌生的環境,而爸爸有時候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就已經離婚了!因為我的病情,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林放此時的臉上已是青筋暴起,充滿仇恨的味道。
“那幾年,我偶爾才發病,但我已經害怕與別人相處,所以我變得孤僻寡言,常常一個人行走,到初中的時候,我瘋狂的喜歡上了車子,不論什麼車!但我被告知,有癲癇病曆的人是不能開車的!為了以後能開車,能取得一本駕照,我每次病情嚴重時,都不敢在國內治療,跑到遙遠的他國去治療!”
“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沒有人再取笑我了,每次我發病,都有人真心真意的幫助我,這讓我開始感覺到人世間的溫暖,但是我已經養成孤僻的習慣,在我剛來大學的時候,我發現你也跟我有著同樣的心理,我擔心你也會出現跟我一樣的狀態,我竟然會先轉變了心態,逐漸變得活潑起來,而那幾年,我的病也好像神奇的消失了!”
“那是我最快樂的幾年,不用成天擔心哪天會突然發病,嚇壞到別人!”林放在秦武麵前,沒有半點隱瞞,情緒都寫在了臉上,現在露出了由衷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