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她準備接走韓笑笑的時候,韓德語重心長的開口:“讓辰兒回來吃飯吧!今天是他媽媽的生日。”每年李珍生日的時候,他總是傷心之至,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他確實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就連她的最後一個生日,他都沒能陪她慶祝,她生日後沒多久,便病逝了,即使在她痛苦得即將死去的時候,她還不忘記讓張嬸轉告他,她不怪他。可是越是這樣,他心裏就越是痛苦、愧疚。
張嬸依言走到話機旁邊,打去韓辰的公司。
但是韓辰卻說今晚要加班,沒空過來。大家知道他是在逃避,他不想麵對過去,怕觸動痛苦的回憶,所以他選擇忙碌。
韓德無奈的歎了口氣,難道他們父子一輩子都要這樣下去嗎?他倒情願自己死了,起碼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
雲香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化解的,但是親人畢竟是親人,她切身體會到孤苦無依的無助,人生沒有多少時間是可以浪費的,又何必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擁有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她俯身在韓笑笑耳邊低語:“笑笑,再去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吃飯。”
韓笑笑點點頭,跑到張嬸身邊結果話機又撥了過去。
韓辰本來不想接,但是他心裏也一直猶豫著,煩躁的說:“說了沒空!”
“爸爸,你怎麼每次都那麼凶啊?我們都在等你吃飯呢!你快點回來吧!我肚子好餓。”
“你們先吃吧。”聽見韓笑笑那稚嫩的童聲,他情緒平複許多,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我不,我要等爸爸一起吃。”
“爸爸沒空,你聽話,吃完飯就跟媽媽回去。”
她小嘴一撇:“爸爸一點都不疼我,你不來我就不吃飯。”
他還在猶豫,被這小鬼鬧得頭昏腦脹的:“好了好了,我馬上過去。”反正遲早要麵對,他也不可能逃避一輩子,這些年,他不願意記起李珍的生日更加不肯想起她的忌日,因為這樣他好像就能夠自我催眠,騙自己她還沒有死,可是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可笑,他還是不得不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
這頓飯局異常沉重,除了韓笑笑,其餘的人吃什麼都沒胃口,機械的往嘴裏送菜,直到碗裏的米飯吃完為止。
韓德看了看韓辰,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得了口。
深夜,雲香忽然被一陣躁動驚醒,再看一旁的韓辰,他表情似乎很痛苦,眉宇間已經擰成了疙瘩,好似化不開的烏雲,嘴裏喃喃囈語:“媽……不要……不要走……”
可見他夢裏應該極其的痛苦,雲香想要喚醒他,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讓他安定下來,另外一手貼上他的臉頰:“辰,你醒醒。”
他好像陷進夢裏,怎麼叫也叫不醒,雲香急得不知所措,她不想他繼續被噩夢困擾著,此時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彷徨無助,完全沒有平日裏的霸氣傲慢。
“辰,你快醒醒啊!”她扣住他的肩試圖搖晃他。仿佛夢到了極限,他猛然睜開眼睛,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雲香先生嚇了一跳,繼而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他不語,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她的手再度覆上他的臉頰:“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
他微微喘息著,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看清楚是她之後,驀然坐了起來,緊緊地將她抱進懷裏。
雲香一頭紮進他胸膛,頓覺呼吸受阻,被他抱得死緊,好像怕她消失似的。推搡了幾下:“辰,你快放開,我喘不過氣了。”
他這才放鬆了下來,但依舊摟著她,看起來很疲憊,下巴枕在她肩頭,濕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後項,癢癢的,但卻很舒服,因為是他的氣息。
她回抱住他,雙手貼在他背後輕撫,想要讓他澎湃的情緒得以平靜。柔聲問了句:“怎麼了?你夢見什麼了?”她知道他一定是夢見李珍了,但是她想聽他親口說出來,如果他不說,她也不方便直接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