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從前還沒人覺得它是個貧民窟,可惜自從距離不算太遠的學校建成後,莫名其妙的,這裏就越來越破越來越舊了。
順著這一條路,蕭翌晨可以經過自己打工的超市,到零零散散的商鋪,逐漸的,街頭上的人也越來越少,店麵也越來越破舊,再一拐,拐進一個在大路上放眼望去是絕對看不到的小巷子裏,沿著爬滿了青苔的石牆往裏走,再一抬頭,那個斜斜扭扭的,還“簌簌簌”往下掉著木屑的大牌子下麵,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蕭翌晨輕輕地推開門,明明看上去不知有多少年頭的木門,被他推開時,卻顯得如此輕鬆,絲毫不費力。
入目間又是別有洞天,排列整齊的書籍分門別類地待在木製的書架上,高起的書牆幾乎直衝天花板,油紙墨香交疊的氣味,在鼻間纏繞。
但回過神來,再重新放眼望去,一切不過都是他自己的想象,這裏不過是一間充滿了年代氣息的小書店,來往的客人自打他發現這裏停留在這裏後,就沒再看見還有別人。
小小的屋子,低矮的房簷,唯一有點值得說叨的,也就是裏麵的書了。
“喏,有大荒記載的。”店主沒有抬頭,自顧自地把手裏頭的一摞書推到蕭翌晨跟前。
蕭翌晨接過來,熟門熟路地找了個角落坐下,沒過多久,整個空間裏,就聽不到什麼嘈雜了。
時間過去的很快,夜色透過窗棧,還能看到朦朧的光影。
老店主還記得蕭翌晨的習慣,見天色不早了,走到已經安靜地進入自己世界中的蕭翌晨跟前,低聲提醒道:“時候不早了。”
“嗯,好的。”
蕭翌晨一抬頭往旁邊一瞧,天色的確漸暗,他還要趁著有點自然的光亮,趕回自己的住處……
淩晨兩點,破敗的樓房早已經是一片昏暗,黑暗中隻有像是垂暮朽朽的老人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還在掙紮著的風箱,在“嗡嗡”作響著。
水珠順著生鏽的管道一滴一滴流淌而下,在寂靜的夜裏,與“嗡鳴”聲交織在一起,聲音聽上去分外鮮明。
所幸,這老舊的地方並沒有幾個人會在夜晚老實待在這裏,淩晨之後的時光中,也就隻有一個年輕人——整棟樓裏年紀最小的存在,還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蕭翌晨睜著雙眼,餘光瞥向窗戶外透過來的零星光芒,這點亮光在黑夜裏微不足道,但對此時的蕭翌晨來說,隻要想到電表上那呈現個位的數字,他就會覺得這點光亮就很足夠了。
從回來到如今,他已經睜著眼看著掉皮脫落的天花板看了良久,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多麼清楚,他卻可以清晰完整地,在自己的腦海中構建出來。
脫落的牆皮,汙黑的樓壁,被時間淘汰的建築,與自己。搬來搬去的這幾年,好歹是終於安定下來了。
蕭翌晨心想。
夜已深,一切不都是在慢慢適應與習慣嗎?就像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