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餘幼容還在想曲譜的事,應了一聲後便沒再答話。
誰知唐德又說,“陸爺,老爺說讓我盯著你看。”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箱子,將最上麵的兩本拿出來,“今日要看完這兩本,明日要看完四本。”
說這兩句話時唐德一直在偷偷觀察餘幼容的表情,老爺子這招——其實有些無理取鬧啊!陸爺又不是小孩子。
還要人盯著做事?
再者,若是陸爺真不願意看,他也不敢逼著她啊!
大熱天的,唐德出了一身冷汗,發現餘幼容臉上沒露出不滿的神色,又繼續說,“這半年的賬本,老爺說一個月肯定是看得完的,到時候要請陸爺去千機閣議事。”
說是議事,其實就為了檢查餘幼容有沒有認真的好好的看賬本,是在考她呢!說到這兒,唐德更心虛了。
幸虧餘幼容並未說什麼,隻淡淡瞥了眼那箱賬本,“行,放著吧,我待會兒看。”
“陸爺——”
原本陸爺沒甩臉色他就該感恩戴德了,可是——唐德搓著手,一臉視死如歸,“老爺等著我回去交差呢!要不——陸爺現在就看看?”
餘幼容的視線終於在唐德身上停頓了片刻,眼神是溫良的,隻是眉梢染著一絲清冷。
她極緩慢的從搖椅上坐了起來,隨手將最上麵的兩本賬本拿起,她一頁一頁的翻著,速度很快。
唐德心想陸爺也就是看在老爺子的麵兒上,才這麼好說話,正準備教她該如何看賬本,餘幼容便將手中的那本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繼續翻放在膝蓋上的那本。
翻的速度比剛才還要快,唐德都沒眨幾下眼呢!就見陸爺看向他,“這兩本賬——”她眉頭微蹙,“不止有一處兩處的漏洞。”
不等唐德詫異陸爺是如何知曉的,便又聽她問,“以前的賬是唐驚羽在管?”
“是。”
那就正常了。唐驚羽那麼愛財的人,讓他管賬定是要從中撈好處,將銀子裝進自己的口袋的,餘幼容朝屋裏叫了一聲,讓溫庭拿紙筆過來。
溫庭來了後也沒急著離開,站在石桌前幫她研墨,但就是不跟她說話。
餘幼容也沒在意,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等墨水幹後折好交給了唐德,“回去你將這個給老爺子,他看後就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餘幼容顯然不打算再翻賬本。
見溫庭都將紙筆拿來了,索性讓他將顏料和熟宣紙也拿了來,擺了滿滿一桌子。一旁的唐德瞧了兩眼桌上好看的顏色,心中不解,陸爺這是要作畫?
可她不是——
想到坊間的謠言,唐德又搖搖頭,那些人還說陸爺不識字呢!哪能想到陸爺的棋藝比他們家老爺子還好,每次都殺得老爺子片甲不留。
餘幼容視線一一掃向石桌上的顏料,孔雀石、藍銅礦、青金石、朱砂、赭石、雌黃……心情不由的也好了起來。
這些顏料是從礦石中提取的顏色,經過百年依然不會變色。好看又神奇。
她提筆沒急著畫,回憶了會兒花月瑤的樣貌,又望著宣紙構了會兒圖,才不急不緩的落筆。
蕭允繹和玄慈大師過來時,一幅工筆畫已勾好線,隻一眼便看得出其中的細致高雅,就連唐德這種不懂畫的,都覺得陸爺畫的著實好,更不要說是玄慈大師。
玄慈大師是聽說餘幼容受了傷特地來看她的,之所以同蕭允繹一起來,是剛巧在門口碰到了。
進了院子見餘幼容竟在作畫,他呼吸滯了滯,腳步停了下便匆匆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