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餘幼容和君懷瑾雙雙睡到自然醒,幾乎同一時間推開各自房門,一個打著哈欠困意還沒退。
一個神采奕奕,滿麵春風。
餘幼容掀開眼皮睨了眼君懷瑾,話都懶得說,趿拉著步子慢悠悠晃下一樓大堂。
君懷瑾跟在她身後,走幾步理了理身上湖藍袍子,走幾步正了正發上玉冠,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愛捯飭自己——四公主又不在,也不知捯飭給誰看。
吃著早午飯,蕭炎回來了。
這一路上三人同吃不同住,君臣主仆之間的界限並沒那麼明顯,不等餘幼容和君懷瑾招呼。
蕭炎已經坐了下去,拿起一張餅子啃了幾口才說。
“查到了,死的都是震遠鏢局的鏢師,共十二人,屍體表麵無傷卻多處骨折,五髒破裂,案發時他們正在走鏢路上,人就死在鏢車旁邊。因為護送的東西一件不少這才引起地方官府重視。”
護送的東西沒了,還能當做是山林匪徒劫鏢。
護送的東西不少,死相又古怪,府衙就算想糊弄也難以自圓其說。
“我跑了趟震遠鏢局,應該是官府的人打過招呼,裏麵的人三緘其口,費了好番功夫隻打聽到那次走的鏢是燕都一戶姓段的人家的,其他一概不肯透露。”
“姓段?”
君懷瑾剛接上話,隔壁桌的交談聲傳了過來。
“聽說昨晚段大老爺也見鬼了?你們說這段家也真有意思哈,先是段二老爺看見不幹淨的東西大病一場,沒過幾天段大老爺也……”
“可不是。”
“能不出事嗎?為了蓋莊子收了卓家村的田地就算了,結果連村後麵人家的祖墳都要刨,世世代代一村子先祖的墳全在那兒了,豈是說動就能動的?我聽說有村民不願意挪墳,段家雇了人,把人家鍋都給砸了……”
談話幾人紛紛搖頭,顯然對這個段家一言難盡。
“我看八成是段家觸犯了什麼,這以後啊——多的是倒黴古怪事,咱走路都避開些繞開些吧。”
“說來也奇怪,自從先帝去後段家就開始怪事連連,想當初在盛京的段家嫡係多風光啊,要不然燕都哪輪得到段家宗族旁支隻手遮天?”
“可能是先帝把段家的氣運一並帶走了吧,再說段家那位老太爺也不行了……”
君懷瑾嘴裏嚼著“段家”二字,眼眸一轉,京中排的上名號且在先帝麵前說的上話的段家就那麼一家。
——前太子太傅段延德。
嘉和帝並非太子,段延德輔佐的自然也不是他,按理說,嘉和帝繼位後,這些個東宮輔臣也是要一並處理掉的,前朝並不是沒有舊部幕僚起兵謀反的例子。
然而咱嘉和帝為顯仁德,不僅沒有處理段延德那批東宮輔臣,甚至給予高位,繼續重用。
這個段延德就是年紀更老的趙淮聞。
為人死板迂腐,不過心是向著大明向著他們蕭家皇族的,沒有太值得詬病之處,非要論個善惡好壞,算是個剛正不阿的良臣,如今已是耄耋老人。
幾年前就已退出朝堂,在他之後段家沒出什麼重臣,是以京中漸漸淡忘了這號人物淡忘了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