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想象中不一樣,幽精那個人雖然陰森,但住的地方倒挺幽靜。
空曠的房間中隻有幾件必需家具,兩邊立著仙鶴燈架,上麵的白色蠟燭應該燃了許久,燭淚灘成一塊,要滅不滅。
以這裏的人對他的尊崇,不該放任要滅的蠟燭不管。
應該是那些人沒有他的命令不得隨意進到這裏,才會如此,看來,幽精真的對試毒十分重視。
才會讓他們一個一個到此處彙報——
來的路上餘幼容還存有一絲僥幸,興許這個時間還有其他鷹嘴人在,屆時就能分散幽精的注意力,隻要不專注於她一人暴露的可能性就小些。
然而此刻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注定一絲僥幸都不能期待,幽精不知去哪兒了,許久沒出現。
借助麵具掩飾,她身體未動隻用眼角餘光朝兩邊望去。
房間兩邊立著很高的架子,被隔開成許多小格子,上麵放著各式各樣半個手心大小的瓶子,多是陶瓷材質,每個瓶子頸口處都掛著一個細長的黑漆小木牌。
隻掃了一眼餘幼容便得出結論,這些瓶子裏裝的都是毒藥,木牌上寫的都是毒藥的名字。
這布局倒是跟她在河間府四合院裏那間存放器官的屋子很像,就是比那間屋子整潔得多,如果不知內情的人闖入哪能猜到瓶子裏裝的是毒?
“你在看什麼?”
明明在那人出現時餘幼容第一時間正了目光,竟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她未答話,這個時候解釋反而欲蓋彌彰,學著之前送藥人的姿勢恭恭敬敬朝幽精彎了彎腰。
幽精似乎也就是這麼一問,坐到胡椅上後就將此事忘了般,“那些人現在如何?今晚是第二次用藥,藥量比早上足足加了一倍,還受得住吧?”
來到這裏後,李副將他們隻有在服用啞藥前吃過解毒丸,之後便停了。
就是害怕會引起幽精的懷疑。
但因為這段時間多次吃解毒丸的緣故,多多少少總歸會影響試藥效果,若幽精一直如剛才那般敏銳。
恐怕早上聽過彙報後就察覺出不對了——
沒有猶豫,餘幼容選擇如實彙報第二次試藥每個人的反應。那些毒沒人比幽精更清楚,隻要她說錯一個字就可能暴露身份,倒不如說他想聽的,好叫他忽略她這個人。
隻將注意力放在試藥這件事上。
然而因餘幼容沒聽過這身衣服主人的聲音,隻能冒險壓低,試圖隱瞞過去。她語速不快不慢。
彙報的還算仔細,幽精也聽得十分仔細,時不時還會朝餘幼容看一眼。
視線裏情緒挺淡的。
全部說完後餘幼容依舊保持著恭敬姿態,而幽精久久沒有說話,就在餘幼容回憶自己方才的話試圖找哪處出現破綻時,幽精突然問了一句。
“聲音怎麼了?染上風寒了?”他自顧自拿出一瓶藥丟在餘幼容腳下,“這是風寒藥,吃了吧。”
餘幼容視線下垂,盯著滾到腳邊的白色瓷瓶,心裏想的倒不是這究竟是不是風寒藥,而是她不可能摘下鷹嘴麵具當著幽精的麵吃。
可對麵——幽精一雙幾乎都是眼白的眼睛緊緊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