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是送藥,隻不過送藥的對象換了。
她按照幽精的吩咐到達指定地點,正是之前那間每隔三個時辰就會有人送藥過來的屋子。
若幽精已經識破她的身份,今日這一舉動必然同昨晚一樣,別有用意。
又是為了警告她?還是說房間裏的人她認識?想到這個可能餘幼容心中有片刻恍惚,幽精和她共同認識的人並不多,而牽扯最深的那一個是——
她不得不承認自從與幽精對上後,她的處境便十分被動,而此刻,明知幽精是故意為之。
偏偏還按捺不住想推門的衝動。
推開門,門後景象與想象中大相徑庭,與其說是牢房這裏更像是一間臥房,且還是一間充滿女子氣息的臥房。
整間屋子被一塊及地淡粉色帷幔隔開,看不清裏麵景象,外麵也十分簡潔,一應擺設屈指可數,一張實木桌案,上麵擺著筆墨紙硯,牆上掛著字畫以及——
一把琵琶。
餘幼容走近桌案掃了眼上麵寫了一半的字,娟秀有力,國子監的夫子們瞧見都要誇上幾句。
隻不過硯台擺放的位置有些奇怪——左邊,這名女子是個左撇子?
雖不清楚這名女子究竟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不是餘幼容心裏猜的那個人。那點恍惚早已消失不見,隻要不是那個人便不會影響她分毫。
帷幔這時動了動。
一隻白得不正常的手伸出來,撩開帷幔的同時也露出了一張嬌豔的臉,且這張臉餘幼容並不陌生。
徐攸寧?
當初翻遍左相府每個角落也沒能找到至今還在通緝的人居然在這兒。
借助鷹嘴麵具的掩飾,她多看了兩眼徐攸寧,從前似俏含媚紅妝豔冶的人間富貴花雖還是那張嫵媚嬌豔的臉卻不再動人。
她回憶了片刻從前的徐攸寧是何般模樣。
不多的印象裏她似乎總著一襲紅裝,眼角也愛抹著緋色,隻站在那兒便能驚豔所有人的眼。
叫周圍景色和人皆失了顏色。
而此刻站在她麵前的人披散著一頭青絲,一身沒有任何修飾的白衣,襯得本就白得過分的臉更加煞白,光著腳站在那兒叫人感覺不到絲毫生機。
她眼神木訥的走過來,一把抓起藥就往嘴裏塞,從始至終看都沒看旁邊裝了水的杯子,更沒看餘幼容。
吞下藥後,木訥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先是左手掐住脖子彎腰大口喘氣,煞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低著頭,血珠成串滴在地上。
過了許久又似乎緩過來了,恢複先前的木訥神情,戴著黑紗手套的右手抹了下嘴角泛黑的血,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轉身進了粉色帷幔之中。
待晃動的帷幔靜止,房間中再次死一般沉寂。
餘幼容望了眼地上那灘黑血也沒久留,誰知剛出房間便看見了不知來了多久,正笑望著自己的幽精。
此情此景,已無任何驚慌。
幽精顯然也不打算再兜圈子,幾乎都是眼白的雙眼朝她身後輕飄飄斜了一眼,“不敘敘舊?”
餘幼容不急不緩的摘了鷹嘴麵具,用本來聲音回了句,“不熟。”
無舊可敘。
“你跟她不熟,她可一直惦記著你。若非對你的恨她還真活不到現在,也叫老夫刮目相看,這嬌滴滴的相府小姐竟比一般人還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