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嘴邊露出了連日來難得的一個笑容,“小球,我們走吧。”
圓球嗯嗯兩聲,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就不怕主人生氣?”
“師父連我先前那般不孝都沒生氣,怎麼會為這點小事生氣?”殷承祉話是在反問,可語氣是肯定的,而且聽在給他當保鏢兼心理輔導師的圓球大人那裏,更是帶著炫耀。
“你就仗著主人偏心你!”圓球大人哼著道,“我告訴你,我可不會去保護那小子的,你把人弄出來萬一不小心給弄死了,到時候可別哭給我看!”
“小球。”殷承祉頓住了腳步,“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殷承祉沉默了半晌才繼續開口,“要是沒有師父在,要是你們沒有來得及找到我,我已經死了吧。”
“那還用說!”圓球嚷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跑!”
“可師父現在就讓我亂跑。”
圓球覺得自己遲早會被這小子給氣的係統崩潰的,“你把我當死人了?”不,死球,飛過去砸了他的腦袋,“沒良心的小東西!”
“不是的。”殷承祉捂著額頭搖頭道:“師父是希望我能獨當一麵,希望我能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
“你還想主人一輩子給你當保姆不成?”圓球餘怒未消,“你自己不要臉主人還要臉呢!”
“所以啊,我也不能給崔家當一輩子的保姆。”殷承祉大概明白保姆這詞的意思,對崔鈺的安排也的確是臨時起意,這樣做也的確存在危險性,可對崔家來說也是一個機遇,已經兩年了,崔家已經被困了兩年了,也是時候走出來了,而若想洗清崔家身上的汙點,也唯有靠他們自己方才最有效。
朱茂說的更是沒錯。
“那小子看著就不中用。”圓球潑他冷水,不過不承認,“不是我潑你冷水,而是他們崔家好好呆在家裏都能被人算計到家破人亡,這麼沒用,能成什麼事?這要是真丟了命,剩下那個還不找你拚命?”它是真怕他哭,“要不換一個?反正都是姓崔!”
“既然都是姓崔,怎麼就不能了?”殷承祉堅持自己的決定,“單單靠崔懷一個人撐不起崔家的。”
“哼!”圓球見他這般也不再堅持了,反正到時候真死了它再當幾天心理輔導就是了,要死要活也不怕,揍一頓就好了,“還不走?等著別人請你吃飯啊?”
“知道了。”殷承祉笑道,“小球,你越來越聒噪了,難怪師父要把你趕出來跟著我。”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這累死累活的是為了誰?啊?我聒噪?我哪裏聒噪了?要不是你老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用得著……”不對!它怎麼越來越像老媽子了?啊啊啊!主人救命啊!小球就要係統混亂了啊……沒良心的混賬東西!
殷承祉並沒有告訴它,他其實也是怕的,哪怕再周密的安排也都會有疏忽之處,也都會有意外,如同內堂裏躺著的那具屍體,他計劃周密,連原先設局之人都沒發現出了問題,可依舊沒有想到他們會直接來一個死無對證,他一直認為或者的崔四小姐會更有用,然而卻低估了對方的狠絕。
他並不知道讓將崔家兄弟從安全圈子裏拉出來到底是真的能夠洗刷汙點重振家業,還是會真的斷了崔家的後!
可是,人總不能永遠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下。
一如他。
……
崔鈺一出州府衙門便又見到了劉群山了,比之前遠遠跟著更囂張,竟然就站在門口,一副要找人晦氣的模樣!
想找誰的晦氣?
崔鈺不必裝此時也是滿臉憤恨,“劉將軍,我們崔家這場慘劇還沒看夠癮嗎?”
劉群山濃眉一皺。
“要麼一刀殺了我要麼給我滾遠點!”崔鈺怒喝完,便大步離開。
“三公子!”
崔鈺死死壓著心裏的憤怒和憎恨,雖然殷承祉說是寧州那邊的人引誘三叔出賣他,可劉群山既然和沈雷亞一起來,便也脫不了幹係!比起沈雷亞,他更恨劉群山!沈家早已和崔家麵和心不和,落井下石在預料之內,可劉群山呢?父親最信任的心腹大將之一!他竟然也——
不!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什麼也做不了也什麼都不能做!
他不知道殷承祉到底在計劃什麼,可他竟然不動他們,既然任由謠言傳播,便是謠言對他有利!
他得回去安置好母親和妹妹,得安撫好妹妹,讓她安心照顧母親,才能去清水縣!若是可以的話,他還想見一見大哥。
崔鈺頭也沒回去離開。
追出來的朱茂趕緊讓人跟了上去,免得還沒辦事便先出事。
劉群山揚手,邊上的兩個親衛也緊隨其後。
朱茂眉心一跳,“劉將軍……”
“結果!”劉群山截斷了他的話。
朱茂臉色嚴肅,“劉將軍,崔家就剩下長房一支了!”
劉群山戾氣大漲。
朱茂也沒退縮,“三公子年少,又遭逢希望至失望的大起大落,難免有失禮儀,若是冒犯了劉將軍,本官……”
“確認了?”劉群山沒讓他說完,再次問道。
朱茂反問,“將軍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劉群山的手放在了腰間的大刀上,殺氣騰騰。
朱茂隻當沒瞧見,“本官還要處理後續事宜,便不陪將軍了,將軍若是還惦念著當初崔溫大將軍的提攜之恩,便放三公子一馬,本官在此多謝了。”說完,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然後在劉群山兩眼發紅的目視下轉身回到了州府衙門中。
而一進來,淡定便沒了,“趕緊讓人從後門出去,務必確保三公子安全!”
劉群山到底沒有撕破臉大鬧,怒氣沉沉地喝了一聲走,便調轉馬頭返回了驛館,這才到了門口,便見有人等候在那。
留守驛館的親衛回稟,是張華派來的人。
劉群山冷著臉,聽完了來人的傳話。
明晚的宴席設在閭州軍營中。
為何?
因為四皇子在閭州城內沒有住所,原本該作為將軍府如今給了崔家,崔家又出了這等事情,自然不合適在裏頭設宴了。
況且,自四皇子接管錦東以來,便一直住在軍中,在軍中設宴更加的方便。
來人句句恭敬,口口聲聲說四皇子說四皇子說,絕口不提張華,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這是誰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