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了。”少女冷著一張臉,絲毫也沒有因為眼前的情況而有多波動,輕描淡寫地給出了答案,甚至都沒有探脈問診,敷衍的態度與過於年輕的年齡,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大夫,更別是神醫了。
可偏偏,上一次便是她將人從閻王爺手裏拉回來的。
信國公也不信眼前的少女,可滿下的大夫卻隻有她能救二殿下,哪怕她的身份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該為二殿下看診,他們也不得不用她。
“勞煩葉姑娘。”
葉晨曦麵色依舊冷,似乎沒聽到對方語氣中的威脅似得,“把人放下。”
信國公心翼翼地將殷長佑放回了床榻上,自己退開了位置,但並未遠離,更別離開了,同時還暗示身邊的人去把其他大夫一並請來。
他們不懂醫理,不得不防。
葉晨曦恍若未覺,不緩不急地取針施針,將原本臉色蒼白的殷長佑紮的臉色紅暈,繼而又滿臉漲紅,再來便是泛出了青色,最後回到了原先的蒼白,驚的信國公幾次差點忍不住出手阻止。
而在床邊的銅盆裏,低落了一大灘的黑烏烏的血。
從二皇子手腕上針孔流出來的。
整整一個時辰,葉晨曦幾乎沒有停歇,“好了。”
兩個字,結束了這一切。
信國公看著麵色微白的少女,心裏頗為有些過意不去,“葉姑娘辛苦了。”
“不敢當。”葉晨曦不領這情,轉身收拾東西便要離開。
“葉……姑娘……”而這時候,躺著的殷長佑卻喊出了這一聲。
信國公大喜,“二殿下?”
葉晨曦轉過身,冷眼看了過去。
“葉……葉姑娘……”殷長佑側過了頭,不知是因為太過虛弱還是因為別的,並沒有下去。
葉晨曦也不打算等下去似得,轉過身繼續離開。
“二殿下。”信國公上前,“你是有什麼要和葉姑娘嗎?”
殷長佑搖了搖頭,“不……我……我隻是……”隻是什麼,後麵到底沒出來,過了半晌,才道:“舅舅……莫要為難她……她……她也是個苦命人……”
信國公皺了眉,當初將人帶回來便是為了用她來給安皇後致命一擊,可這姑娘卻向他們證明她的作用並不大,容貌相似卻毫無關係之人下多得是,而滴血驗親更是無法證明,她當麵證明了這一點,哪怕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能融血!既然無用,本該處置掉的,可她卻她能幫他們對付安氏,她要為父親報仇。起初他們不信,如今,倒是有幾分相信,但也絕不敢貿然輕信,至於為二皇子救治一事,那更是迫不得已,“殿下放心,隻要她一心為殿下救治,我們不會為難她。”
“那便好……”殷長佑呢喃著,便昏睡了過去。
信國公看著隨時都可以丟了命的二皇子,一直懸而未決之事最終落了下來,“去回稟老王爺,三日後殿下會如期啟程。”
“國公爺……”
“去吧。”信國公揮揮手,道。
“……是。”
……
葉晨曦背著藥箱回到了離二皇子住處不遠的院子,放下了藥箱,便轉身走到盛著水的銅盆前洗手,一次又一次,像是沾上了什麼特別肮髒的東西似的,洗的手都發白了還沒有停下來。
“啊——”
一聲厲喝,水花四濺,銅盆咚落地。
滿身是水。
“葉姑娘?”門外有人喚到。
“滾!”葉晨曦轉身喝道,蒼白的臉龐猙獰的可怕。
聽到動靜進來的丫鬟見了嚇了一跳。
葉晨曦閉上了眼睛,半晌之後睜開,失控的情緒已經收了起來了,“我沒事,請出去。”
“……是。”丫鬟囁囁退下。
葉晨曦彎腰將地上的銅盆撿起,放在了架子上,取了毛巾將洗的發白的手擦拭幹淨,然後轉身走到桌子旁,打開藥箱,將用過的銀針拿出來做後續的清理工作,清水衝洗,烈酒浸泡,燭火焚燒,再用清水洗刷,最後,取出了一個瓷瓶,將所有銀針全部放入其中。
幽幽的藥香從瓷瓶中散發出來。
葉晨曦慢慢的將瓷瓶抱入懷中,過於瘦削的身子慢慢地顫抖著。
“爹……”
安靜的可怕的房間內響起了一聲低喃,像是從骨子裏喊出來一般。
“爹……”她輕輕地喚著,閉上了眼睛,仿佛又一次投入到了父親的懷抱中般,“爹,晨兒好想你……”
直至今日,還是父親在保護她。
始終保護著她。
“爹,晨兒一定能做到的!晨兒一定能!一定能——”
低聲的呢喃,轉為了決絕。
……
次日,京城康王府。
自被皇帝降旨訓斥之後,康王府上下那是一個愁雲慘淡,九十多歲高齡的老王爺更是當場就暈死了過去,要不是身邊常跟著太醫,哪怕不一命嗚呼怕剩下為數不多的日子就要癱在床上過了。
康王爺收到了別院那邊的稟報後臉色十分的糾結,身為宗親,看著自家的子侄下場淒慘心裏自然不舒服,亦有兔死狐悲之感,後宮外戚一家獨大,打壓宗親更是讓他憤怒不忿,可作為康王如今的當家人,卻並不希望摻和進這等事情中來,這等事情,一著不慎便是滿門獲罪、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