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堂沒有去理會撲過來的液體,匕首再次捅了進去,緊接著,匕首上猛然亮起一道紅光,廚師身上的液體倒卷而回,被匕首所吞噬。
一張張嘴巴從粘液中脫離,跌落,漸漸彙聚成一張張陌生的人臉,茫然地站在原地,片刻後隨風消散。
“不!”廚師不停掙紮,目呲欲裂:“不許跑!這是你們欠我的!你們欠我的!”
瘋狂的臉龐隨著匕首的吞噬慢慢變淡,在房間中其餘粘液被吸收殆盡之時,這顆不停咆哮著的頭顱也隨之消失。
心髒傷口中流淌出的血液也從灰色漸漸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隨著唐堂將匕首抽離,魏廚師“砰”的一聲跌倒在地,可手臂卻仍舊下意識地護著手中的布娃娃,似乎不願它受到半分傷害。
蒼老的麵容上,那對一直緊閉的眼睛緩緩張開,吃力地望向懷裏的布娃娃,張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塊兒烏黑發亮的史萊姆狀的東西。
那東西在地麵上不停翻滾扭動,就像是某種寄生在人體中的蟲子一樣,蠕動著想要逃跑。
唐堂不敢接觸,從一旁的桌子上抄起一個帶蓋兒的玻璃瓶子,將那灘黑色的東西裝了進去。
那東西不停掙紮翻滾,可離開人體後,這東西似乎會變得非常弱小,根本掙不開瓶蓋。
唐堂看著這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魏廚師在吐出這黑色東西後顯得更加蒼老了,但一雙渾濁的眼睛卻越發明亮。不停地撫摸著懷裏布娃娃的頭發,看向唐堂:“多謝。”
唐堂雖然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己給了他致命一擊,他為什麼要反過來感謝自己,但他並沒有打斷。
魏廚師:“我早該死的。如今,能夠作為我,而不是作為“他”去死,已經很好了。”
唐堂看著手中的黑色液體:“是這東西搞的鬼嗎?”
魏廚師點點頭:“十多年前,我唯一的兒子兒媳,連帶著剛滿四歲的小孫子突然失蹤,我找遍了大半個懷遠市,卻仍舊沒有線索。走投無路之際,我遇到了這座莊園,管家告訴我,他可以幫我。
我開始時並不相信,但他替我找回了我的小孫子,並教會了我如何為他製作軀體。”
一家三口,突然失蹤?
唐堂突然想起了那隻肥碩厲鬼:“密室裏那個鐵籠,是你幹的?”
魏廚師再次點了點頭:“管家幫我找到了殺死我所有親人的凶手。那時的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絲毫沒有察覺到管家每天給我送來的食物中藏著這種黑色物質。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我的性格,行為,習慣,讓我越來越暴虐,越來越仇視周圍的一切。
我開始折磨凶手,在我吞下他的第一塊血肉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再是我了。那黑色物質似乎十分渴望血肉,在其後漫長的歲月中,我似乎一直都在做著同一個夢,我夢到凶手一次又一次複活,一次又一次被我殺死,吃掉。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塊黑色物質在歡呼,在雀躍,我也很清楚,那個我,並不是我。但我已經完全無法逃離。”
魏廚師的聲音已經非常虛弱了,或許是因為被那黑色史萊姆狀東西寄生過一段時間,魏廚師沒有在心髒被刺穿後立刻死去,但他畢竟仍舊是活人,他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