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乍暖還寒,清晨起的一場雨淅淅瀝瀝到了黃昏,才稍作停歇。京都相府,因著這場春雨,難得悠閑了一日,無客登門。
“滾!滾!滾!趕緊滾!”一道喊罵聲打破了安靜,相府門口熱鬧起來。
隻見相府的護衛提著刀,轟乞丐似的,把一個麻杆瘦書生從相府趕了出來。
那瘦書生滿頭滿臉滾了泥,整個人鼻青臉腫,顯然是挨了打。
“我是季雲軒!我就是季雲軒!如假包換!”瘦書生一邊狼狽地抱頭鼠竄,一邊不死心地喊嚷,引來了更多的人,駐足看熱鬧。
“我真的是季雲軒!我就是你們家姑爺!你們相府嫌貧愛富!你們……”
“放屁!”護衛一拳倫在書生臉上,給他姹紫嫣紅的臉又有添了些顏色,“你小子連信物都沒有!還敢說自己是季公子!!”
書生梗著脖子,青筋暴起:“我的信物被偷了!我真的是季雲軒!我真的是……”
護衛把手裏的刀一亮,也不廢話了:“你小子再冒充一下試試!”
瘦書生登時熄了火,縮著脖子,一退再退,然後,撒丫子跑了。
那護衛衝著書生的背影啐了一口,收了刀,轉身回相府。
“嘖嘖!嘖嘖!”相府門口站著一堆看熱鬧的行人,對此情景已經見怪不怪。
“話說,這是今年第幾個冒充季雲軒的?”
“加上剛才那個,光我看見的就仨了……”
“我聽說有五個。”
“這才剛開春啊……相府也夠忙的。”
“唉……”有人換手撐傘,長長歎息一聲,“誰讓人家相府二小姐生的好呢,不僅人好看,還被皇上親口誇讚過,這樣的小姐,誰不想娶回家啊……”
“真是便宜了那個季雲軒啊……”
“可不咋的!”
“你說那個姓季的,他怎麼就那麼走運呢!”
“……”
姓季的,季雲軒。
沒人知道他長相如何,是美是醜,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沒人知道。他人沒在京城出現過,但是名字卻在京城家喻戶曉。
這人是相府二小姐杜幽嵐的未婚夫,指腹為婚的那種。
杜幽嵐,相府二小姐,不僅人長得貌美傾城,被當今聖上親口稱讚,說她是“當世女諸葛”。這位真真兒才貌雙全的相府二小姐,不知是京城多少男人的夢寐以求,輾轉反側。但是,無論多少達官顯貴上門求親,都被杜幽嵐拒絕了,理由,就是這個季雲軒。
相府二小姐對外放出話來,說她要一直等著季雲軒。等著這個素未謀麵,不知是死是活,是美是醜的未婚夫。
…………
“蠢貨!惡心!就他那寒酸樣兒!還敢舔著臉說要娶我!”此時,相府中,杜幽嵐在自己的閨房來氣得回踱著步,她胸口劇烈起伏,好好一張美人臉因為猙獰毫無美感。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素兒也一副氣衝衝的樣子,連忙附和:“可不就是嘛!長成那種病癆鬼的樣子!還有臉說自己是季雲軒!還要娶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不要臉!”
“豈止是不要臉!跟本就是沒臉沒皮!”杜幽嵐一拍桌子,“真是氣死本小姐了!什麼阿貓阿狗的都來認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小姐是相府千金!他們也配!這些癩蛤蟆一個個的!真是惡心死人!”
“幽嵐,儀態。”
就在杜幽嵐怒不可遏,口不擇言的時候,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她保養得不錯,乍一看,隻比杜幽嵐年長幾歲的樣子。
“娘!”杜幽嵐看到來者,高聲道,“護衛把那個癩蛤蟆趕走沒有?!”
“我跟你說了,注意儀態。”馮氏皺眉,看著杜幽嵐。
杜幽嵐咬著下唇:“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不知道,我都快讓這些窮酸癩蛤蟆煩死了!”
“這種話,你以後少說。”馮氏說話間走到杜幽嵐麵前,抬手朝她肩膀拍了一下,“你是相府矜持高貴的千金小姐,豈能跟個潑婦似的?”
“可是我就是氣不過嘛!”杜幽嵐拉著馮氏的手,晃了晃,“護衛教訓那個癩蛤蟆沒!?”
“已經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