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霍玉萍不答,愣愣地望著他。過了半晌,幽幽地道:"你真的要走麼?"說完這話,她心裏忽然空落落的,毫無實處。爹爹去向不明,如今就隻剩下陸並和沈依玲這兩個親人了,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淒苦,酸酸的,蠻不是滋味,淚水霎時間便在眼眶中打轉,泫然欲滴。

陸並聽她語音有異,也是忍不住一陣惻然,輕輕點了點頭,道:″師妹保重……等我弄清身世後,一定手刃仇人替師父師娘報仇……"說到這話,陡然間想起師娘的好來,鼻子一酸。

他這話雖語出真誠,卻是有著說不盡的虛無縹緲。手刃仇人?談何容易。別說技不如人,武功大大的不濟,就連仇人是誰,身在何處?也是不得而知。

霍玉萍沒有說話,突然間淚如泉湧,轉身快步奔進寺去。

陸並對沈依玲道:″請沈姐姐替……替我照顧一下萍妹……"

沈依玲道:"你放心吧,她本來就是我親妹子。"

陸並一抱拳,道了一聲:″保重!後會有期。"便即轉身尾隨丐幫眾人下了棲霞嶺。

丐幫淨衣派臨安分舵位於臨安北郊。

淨衣派雖然隸屬於丐幫,乃是丐幫的一大分支,但其生活習慣以及部分幫規卻截然不同。

丐幫共分為汙衣派和淨衣派兩大派係。

汙衣派的幫眾基本上都是一些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窮苦人眾,不但其衣不蔽體,而且社會地位低下,大多以走街竄巷乞討為生,甚至其中還不乏一些偷雞摸狗的梁上君子。

而淨衣派則迴然不同,他們大多人眾不但衣著光鮮,常常山珍美味、海吃海喝,過著富足的日子,而且其中家纏萬貫、妻妾成群者比比皆是。這還不算,甚至有的幫眾還身居高官,位及人臣。完全與丐幫行乞為生的宗旨搭不上半點關係。

因此上,淨衣派和汙衣派兩支之間,常常會因為生活方式和社會地位的不同,而發生辱罵、鬥毆等等不愉快的事。好在其幫規極嚴,兩支之間皆立有一位公正嚴明的執法長老,專門用以負責一應違反幫規律令的懲處事務。要不然,丐幫極有可能早就鬧得四分五裂、潰不成幫了。

陸並跟隨程堂主等人到了臨安分舵時,天已大亮。

程堂主吩咐幫眾設宴款待,並叫人領著陸並沐浴更衣。

吃過早飯,程堂主又囑咐幫中兄弟備下棺木,前去震遠鏢局裝殮了鏢局遇難者遺體,運往城效安葬了。並將鴛鴦刀薛如意的遺體分開安葬。陸並還親自刻了一塊石碑,豎在墳頭,上書:師門霍薛氏如意之墓。

安葬完畢,又托人到"褒忠衍福禪寺"征詢沈依玲關於師伯沈仁鳳的安葬情況。

沈依玲親自趕了來,要求將養父火化了,隻用一個小黑匣子裝殮了骨灰,說是落葉歸根,她要將養父帶回雲南蒼山葬在娘親閔雪煙的墓旁。

陸並也由得她去,陪著她在荒野中燒了整整一天的沈仁鳳遺體。但見濃煙滾滾,直衝宵漢,微風一吹,一縷冤魂便如煙雲散在漫漫天際。

燒了一天,沈依玲幾乎就哭泣了一天,像個淚人似的,悲慟得死去活來。

看著沈依玲纖弱瘦削,一副悲痛欲絕,楚楚可憐的樣子。陸並突然間覺得無比受用,覺得她哭著傷心的樣子美極了。美得無法形容,美得令人心醉。心想,原來女人的美,竟然可以美得如此不可理喻。而這種美,是師妹霍玉萍所沒有的,在她身上,無論是哭還是笑,都不會令自己心動。不由愣愣地望著沈依玲呆呆出神。心裏掠過一絲奇怪的感覺:此生若能常常見到她的心碎之美,我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陸並明明知道這種想法不對,是一種極不正常的心理,這分明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一種行為,卻又忍不住要這樣去想。

陸並極力地控製著,可是物極必反。他越是控製,越是萌生這種想法的欲望。

沈依玲感覺到了他的異樣,覺得他怪怪的眼神盯得自己心裏發毛。便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隻見陸並神情古怪,臉上似笑非笑地露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這笑容怪怪的充滿了詭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