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怒冠三千絲,搏君顏一悅(三)(1 / 2)

大漠的沙,永遠都不會減少。因為流動就代表生命,靠近就代表同化,不斷滾動的沙塵,將會把靠近的一切同化。

風沙吹過旅人的衣裳,掀起的發絲攏上眉間。

步行的後方,是一道道淺薄的腳印,再過一會兒看,那腳印又消失了。

友人總喜歡歸途,可當歸來的你迷失了自我,又如何尋得那原先的路。

待風沙再次吹拂,旅人已經來到了他的目的地。而他身後的友人也尋得了夢中的歸途。

旅人將身後背著的那副木棺放下,然後半蹲著枯瘦的身子,用手撥開那底下的沙。

一層沙過後,還是沙,永無止境的循環。旅人在進行了數十次重複的動作後,便停下了。

此時,他手中拿著一塊粘在一起的黑色物體,是從那沙子底下挖出來的。它像是骨頭,又像是石頭,用手輕輕戳開,發現組成的元素又是沙子。

旅人站起身來,等他再一次有動作的時候,木棺與他已臨於高空之上。

漫天的風沙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氣息給凝固了,風的元素被抽空,天上飄散的沙子逐漸落於地麵,融入屬於它的黃沙大漠中。

旅人借用風與土的力量,將下方的沙子引動,僅僅不過一呼吸間,剛才還是沙丘的大漠,如今,已是流沙漫布。

旅人與木棺浮在流沙漩渦的空腔中。隨著時間的流逝,地貌的變化逐漸加大。

地底傳來的劇烈震動,仿佛有什麼巨大的物體要從中破出。

“砰!”

整片沙漠在一瞬間都震蕩了一下,沙子鋪天蓋地的往下湧,所有的自然偉力,都不及這一刻的曼妙。

沙錐破土而出,直至它完全展露在地麵上,才發現,那隻是一座錐頂的房屋。

此時,在旅人與木棺的腳下,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沙子不停的往下滾落,古老的建築再次於這塵封萬年的沙漠中浮現。

數萬年的光陰,已經將很多東西改變了,但有些死小孩,就是不願意忘記最初到達的地方。

總有些地方能回去,總有的地方永遠無法觸及。

死小孩的世界,對他(她)人而言,總是過於複雜,旁人的理解永遠得不到解釋。

旅人與木棺自然漂下,踏在這座被塵封萬年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宛如尚未發生。

這裏的街道很寬,容納兩馬車並行都可以,所以這條道路,在很久以前,便被人稱為雙馬道。

路上,已經被風蝕化的人骨在觸碰到空氣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一堆黃沙。

旅人帶著木棺走過許多街道,最終,在一座破爛不堪的小土屋前方停下了。

土屋前的木門,已經斷成了兩截,旅人用手將它輕輕推開,數萬年間的塵埃瞬間湧出來,旅人也不介意,任由它撫在自己臉上。

土屋很暗,因為它所采用的建築材料,是厚重的黃土,牆壁的厚度達一米左右。

空氣十分稀薄,或許是剛開啟不久,大地的空氣尚未全部融入。

旅人用手將木棺背到身後,摸索著,來到這土屋子的角落。

那裏有一張石桌床,雖然布滿了塵埃,但卻掩蓋不了它昔日的光采。

石桌床上放著的一個淡紫色的水晶棺,拂去塵埃後,一個安靜的少女在裏麵甜美的沉睡著。

旅人將背後的木棺放下,小心翼翼的擺在那水晶棺旁。

不大的石桌床,卻剛好容下了兩人的位置。

旅人伸出幹枯的手掌撫在那淡紫色的水晶棺上,滿是滄桑的眸中流下了一滴眼淚。淚珠滴落在水晶棺光滑的表麵,剛好掠過女孩枯黃的臉蛋。

曾經有一個人將愧疚與愛混淆了,他是那麼的高傲與自信,他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讓他為之瘋狂。後來也證明,確實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再能讓他瘋狂過。

原來對一個人愧疚久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一個人,兩個靈魂,原以為會分的清楚,結果卻證明,沒有一個人會忘記她曾存在過。

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

隨著時間,這裏又將沉下,在永世黑暗的深淵。

他(她)們也曾陪伴過彼此。

————

遠方的舟船,隨著大海不斷遊蕩,舟中迷茫的行人,是否忘卻了歸途。

漂泊海上的舟,一個女孩蜷縮著身體躲在樓舟的角落,這間房間空蕩蕩的,整個世界,仿佛隻剩她一個人。

“媚兒,母後能進來嗎?”

門外麵,尹祁韻瑤輕輕的敲著那扇木門,可裏麵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