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逆轉人生14
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中年男子略一擺手便把侍衛遣退了。那人前腳剛走，一輛馬車後腳就停靠在了農舍門前，一名少年興匆匆地跑進來，張口便問：“叔叔，您知道忠勇伯府的事嗎？”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中年男子拿起一本遊記翻看，表情頗有些漫不經心。
“您自詡博學，若是猜不透那位林娘子是如何把永信侯治好的，晚上一定睡不著覺。我猜您最近一定會派人盯著林娘子，是也不是？忠勇伯府家的事，您一定知道。”少年撞了撞中年男子的肩膀，臉上滿是戲謔的笑容。
“所以呢？為了這麼一點事，你就從皇城裏跑出來了？”中年男子放下遊記，表情變得嚴肅。
少年縮了縮脖子，囁嚅道：“這怎麼會是事呢？林娘子接連治好了永信侯及其女兒，可見她的醫術十分高超。您這病，她應該也能治好吧？要不我們去找她看一看？”
中年男子搖搖頭，未曾話。
少年苦口婆心地勸：“叔叔，皇祖父已經死了幾十年了，那些妖道也已伏誅，您實在無需對道士懷有如此深的偏見。”
“我對林娘子並無偏見，她是個好人。”
“那您為何不找她求醫？”
中年男子沉默半晌才歎息道：“再看看吧。”
“您還要等多久？夏很快便要過去，到了秋冬，您又要……又要忍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侄兒心疼！”少年著著就紅了眼眶，嗓音裏也帶上了哽咽。叔叔這一身病都是為了救他才落下的，他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在病痛中飽受折磨？
中年男子把書冊捏得變形，卻還是那句話，再看看。
少年明白他為何如此躊躇，蓋因他得到過很多希望，又次次被打入絕望的深淵，所以他不敢再對命運抱有什麼期待。他遷出皇城，來到這塊安靜的山林隱居，未嚐沒有悄無聲息地長眠於此的打算。
少年越想越難受，恨不得立馬將他綁了，帶上玄清觀去，卻又幹不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揉了揉通紅的眼眶，悶聲悶氣地要去外麵洗個臉，然後匆匆出了堂屋，來到院外。
“皇叔不願治病，他許是已經存了死誌。”少年對隨行的屬下道。
那人低著頭，不敢吭聲。
“朕覺得這位林娘子或許能治好皇叔，可皇叔不信。這樣，你去找一些患了奇難雜症之人，往她跟前送，看看她到底有幾分真本事。”少年壓低音量道。
屬下拱手領命，正準備派人去辦差，又聽少年補充了一句：“記住了，定要找最最奇詭的病症，就連太醫都治不好的那種！”
“遵命。”屬下飛快去了，少年這才用帕子擦了擦略帶淚光的眼角，走回屋內，笑著道：“叔叔，我幫您燒一鍋熱水吧，如今已是夏末，晚上比白冷得多，您記得泡了腳再睡。”
“好。”中年男子，也就是瑾親王，並未推拒侄兒的好意。這子曾跟隨他在北荒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燒火做飯這些粗活也是幹了不少的。
瑾親王剛搬來沒兩，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都是新的，牆角碼放的柴火也未曾動用過，一點都沒有生活氣息。少年摩拳擦掌地走進去，先是抓了幾把稻草，往灶膛裏塞，然後拿出火石，哢擦哢擦地敲擊。
兩名仆役滿頭大汗地蹲在他身邊，心翼翼地道：“公子，要不還是奴才們來燒火吧？您進去陪主子話？”
“不用，你們站一邊去，這些活兒我以前經常幹。等會兒我還要伺候叔叔洗腳呢，我得看著他睡著了再走。”少年對男子的尊敬和孝順絕不是作假的。
兩名仆役勸未果，隻能隨他去了，卻也不敢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心謹慎地照顧著。稻草點燃後，少年陸陸續續往灶膛裏添柴，程序都是對的，卻不知為何，引得濃煙一個勁地往廚房裏灌，嗆得人涕泗橫流、咳嗽不止。
少年被兩個仆役拉扯著跑出膳房，臉上沾滿黑灰，看上去極其狼狽。濃煙還在倒灌，就連堂屋都進了不少，瑾親王坐不住了，拿著一卷書走出來，擔憂道：“你們把廚房給燒了？人傷著沒有？”
“沒燒廚房！”少年急忙辯解，一張臉早已漲得通紅。才回到京城沒幾年，他怎麼就連火都不會燒了呢？
瑾親王拉著侄兒站遠了一些，兩名仆役連忙扛起水桶去荷花池裏舀水，準備救火，卻聽院外傳來一道低柔的嗓音：“廚房沒失火，是你們的煙囪堵住了。”
瑾親王和皇帝回頭一看，卻見林淡拉著許苗苗的手，站在不遠處的徑上。她身後背著一個背簍，裏麵裝滿草藥，煙灰色的道袍沾了一些泥濘，卻絲毫不見狼狽。許苗苗抿著嘴，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瑾親王和皇帝什麼大場麵沒見過？然而不知怎的，麵對這對師徒，竟不約而同地紅了耳尖，露出尷尬的神色。
“真是煙囪堵住了，奴才這就拿杆子去捅。”一名仆役衝進滿是濃煙的廚房查看，又劇咳著跑出來。
“快去快去，叔叔住進來之前，你們都不知道檢查的嗎？”皇帝有些氣惱。
兩名仆役更加不敢耽誤，找來一根竹竿就要往屋頂上爬。
“且慢，”林淡忽然抬手道：“我似乎聽見了鳥鳴聲，你家這煙囪裏應該是被鳥兒築巢了。有鉤子和繩子嗎？我幫你們把鳥窩掏出來。”
“有嗎？”瑾親王看向兩名仆役。
“有有有。”兩名仆役連忙放下竹竿去拿繩子和鉤子。
拿到東西後，林淡腳尖輕點就躍上了屋頂，薄紗裙擺被風吹得綻開，縹緲的身姿似一朵流雲。瑾親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許久未曾跳動的心竟在此刻鼓噪起來。他原以為所謂的內家功夫都是騙人的，卻原來隻是他見識太過短淺罷了。
皇帝張口結舌地看著林淡，過了許久才急急喘氣，駭然道：“叔叔，她，她竟是個絕頂高手！”
瑾親王點點頭，並未話，隻是眸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每一個男人都會崇拜力量，更何況似他這種曾經征服了一片廣袤土地的男人。
林淡既然打定主意要當這個活神仙，又豈會掩蓋實力？都民不與官鬥，若要徹底碾壓萬家和許家，她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爬到權力頂端。這對一個被夫家休棄的中年女人來似乎比登還難，但是對林淡而言卻易如反掌。她無需依靠任何人的幫助便能完全扭轉局麵。
她心翼翼地掏出鳥窩，飛身而下，將幾隻還未長毛的雛鳥展示給許苗苗。
許苗苗用手碰了碰它們的腦袋，聲道：“師父，我們要把它們帶回去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