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斐,中城鬱家中排行老八的小少爺,除開小時候在廟裏有過一段招雞鬥狗泥巴湯裏打滾的日子,從來都是錦衣玉食不愁錢用的公子哥。
歐璜,爸爸是歐洲貴族媽媽是超模,除開自己在堅持藝術的道路上吃過螞蟻殺過雞,別的時候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豪門少爺。
如此體麵的兩個有錢人,現在卻因為一個網絡遊戲,穿著軍大衣戴著黃色工地安全帽,坐在掛著貨拉拉紅色橫幅的黃金拖拉機裏,拖著滿滿的木材鋼材還有食物,走在歸家的途中。
鬱斐抱著臘肉和香腸鬆開又抱緊,鬆開又抱緊,如此重複著上麵的動作,一邊看著自己頭頂的寒冷debuff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
窗外呼嘯的寒風不斷從窗戶關不緊的縫隙裏往車裏鑽,懷裏的豬哼唧叫了一聲,鬱斐終於忍不住問:“鐵柱,你為什麼不開空調,讓我抱著豬和狗取暖?”
勤儉持家好鐵柱:“這個拖拉機要金幣加油,如果不開空調的話耗油就少很多,你忍一忍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是不是臘肉和香腸不夠?要不我把小肉包也給你放出來。”
鬱斐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他王老八分分鍾幾百萬上下,而不是為了區區5萬塊錢的貸款不至於此,不至於此啊!
“鐵柱,把空調打開,油費我出。”
鬱斐冷酷無情,直接伸手打開空調,並且趕在鐵柱開口之前道:“不說油費,過兩天我送你一輛真的拖拉機,隻要你願意,開著窗到西伯利亞去兜暴風都可以。”
車廂裏沉默了許久,鬱斐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歐璜歐老師這樣一個體麵人,怎麼會看得上價值一輛幾十萬的拖拉機禮物?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這是看不起他?挖苦他小氣摳門?
鬱斐瞥了眼鐵柱握著方向盤微微顫抖的手,心中咯噔一下,越發確定鐵柱這是氣得不輕,連忙開口說:“鐵柱,我……”
“你說送我一輛拖拉機是真的嗎?”鐵柱驟然轉頭看他,眼睛的璀璨星辰彙聚成拖拉機三個字,叫人無法忽視。
鬱斐:???
“真的嗎真的嗎?”鐵柱沒有得到鬱斐回應,忍不住又複讀了兩三次,“你真的要送給我一輛拖拉機嗎?”
鐵柱對著空曠的前路用力按了兩下喇叭,激動說:“我隻有2歲以前在我媽的小花園裏開過玩具挖土車,後來我太胖坐不進去要換大挖土車的時候,我媽就嫌棄我弄壞她的花園,不讓我再玩這些了。”
“那……這……”鬱斐想起自己小時候隻能在廟裏的禪房院子裏,同那條最喜歡偷肉吃的黃狗玩蹺蹺板,一時不知道是誰更可憐。
他深呼吸一口氣,穩定情緒之後緩緩點頭:“我王老八說到做到,說送你一台拖拉機,絕對不送你一台挖土機。”
鐵柱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鬱斐,你等我,你等我考到拖拉機的大車駕駛證之後,我就開車來接你兜風。”
鬱斐微笑搖頭:“不用了,你留著去西伯利亞開吧。”
鐵柱一愣:“你好像很喜歡西伯利亞?我們家在西西伯利亞有個別墅,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今年冬天去看熊,他們會進院子敲門要吃的。”
鬱斐:……
鬱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直接豎起大拇指給鐵柱點了個讚:“挺好,自來熟,挺好的。”
鐵柱點頭,以為鬱斐答應了自己的西伯利亞之旅,臉上是微笑,心裏是盤算。
自己和鬱斐是好朋友,並且可以說上一句知己也不為過,他給自己準備了拖拉機,自己又要準備什麼才能同他這份心意對等呢?
他不缺錢,也不缺奢侈品,要送就要送他最喜歡的東西的。但是,鬱斐喜歡什麼呢?
鐵柱陷入思考之中,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鬱斐已經表情冷漠即將立地成佛。車裏的空調雖然開了起來,但是鬱斐仍舊將身邊的窗戶拉開,這裏氧氣的土味太重,他迫切地想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但離湖邊任務交接的地方還有一些距離,鬱斐抱著豬將臉靠在窗戶邊,看著窗外的雪一片一片,他不是也不想裝脆弱。
就在懷裏的臘肉已經睡熟的時候,鬱斐突然聽見一陣熟悉的歌聲從黑暗中傳來,他精神一震,驟然挺直了背問鐵柱:“是誰在唱歌?”
鐵柱一愣:“溫暖了心窩?”
鬱斐:“?我知道總有那麼一首歌會讓人輕輕跟著和,但是不是現在。”他指著窗外,“我真的聽見有人在唱歌。”
鐵柱立刻停車,仔細去聽鬱斐所說的那個聲音,但他細細品味了一番風雪的味道,愣是沒有聽見一點聲音。
“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鐵柱一臉疑惑,“你該不會是風雪吹樹葉的聲音聽成人唱歌的聲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