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吃完飯跟甄珍要了電話號碼,承諾等出版社清庫存時,一定給她打電話,姑娘們要是過去買書,全部打六折。
周秀豔三個沒急著走,想早點把廠子開起來,有太多的事情要跟甄珍打聽。
關於在哪給她們的工藝品小廠選址,甄珍倒有個主意,“要不你們在魚丸廠附近找找看?回頭我讓王進也幫忙打聽打聽,在東塔附近選廠址有個好處。陳星耀說,等過幾年房地產放開,城區勢必要往外擴張,城內拆遷的力度不會小,我們剛開始幹,最好找個能待長遠的地方,三天兩頭搬遷,影響經營。
西邊是政府規劃的大型工廠搬遷區,不會給我們這些小廠子留地盤,東邊不一樣,本身屬於城區的一部分,機場附近限高,限高不適合搞房地產,附近動得肯定慢,我們至少能在東邊幹個二十年。”
趙曉鷗笑出小酒窩,“有道理,明天我們就過去找地盤,剛起步,其實我們前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有個容納學徒的大屋子,再加個陳列室、辦公室和倉庫就夠用了。”
周秀豔調侃甄珍,“哎喲,陳星耀都被你掛嘴邊了啊,等你倆結婚的時候,讓明明給你繡幅紅雙喜當禮物。”
魏明明抿嘴笑,“紅雙喜太簡單了,我給你繡幅梅竹鸚鵡圖。”
省博的宋代珍品就有梅竹鸚鵡圖,沒想到魏明明繡技這麼高超,甄珍光顧著感歎,忘了回應她們的調笑,等於變相默認了跟陳星耀的關係,三個姑娘好一頓審問她。
聊了一會,又進來三個年輕女顧客。甄珍心說,今天什麼日子?女性沙龍?
這三個女的一身名牌,光看外表確實像參加沙龍聚會的有錢人家的女人。
她們還真不是來吃飯的,其中一個穿著淡粉色長袖套裙,長發披肩的年輕女人,斜睨甄珍,撇了撇嘴,跟挑揀大白菜似地評價她:“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嗎,陳星耀看來腦袋被驢踢了。”
跟她一起來的短發和大波浪目光掃向甄珍的廚師服。
短發的說話更難聽,“陳星耀是缺人伺候,才找了這麼個女廚子吧?”
嘿!陳星耀的爛桃花找上門了!
甄珍被這幾個臭不要臉的給氣笑了。她在這個時代遇到的看不起她的人,不是貶低她的年齡、性別,就是就貶低她的職業。
倒也是,社會是進步了,老思想卻根深蒂固地紮根在某些人腦海。舊社會有“五子”之說,廚子、戲.子、窯.子、澡堂子、剃頭挑子,五子都是伺候人的,所以地位低下。
老思想麵前有個老字,代表它過時了。現在還抱著這種想法的人,披著再高級的皮,也藏不住肚子裏的腐爛心腸。
甄珍哼了一聲,“大清早亡了,少在這充上等人,要吃飯就麻溜兒掏錢點菜,找茬出門右轉,派出所有專人接待。”
周秀豔三個火了,敢欺負我姐妹兒,膽肥了。
最先開口罵她們的竟然是最斯文的魏明明,“別以為穿了身中興一樓的外國名牌就覺得自己多尊貴,脫了這層皮,你以為你是誰?”
周秀豔邪氣地笑了笑,“你們能買得起這層皮,靠的是誰?你爸、你哥、你對象?報個名頭出來,看看我認不認識?”
那個短發穿牛仔外套的揚了揚脖子,輕蔑道:“說出來嚇死你,宏天房地產公司聽過嗎?老板是我爸。”
省城這樣缺心眼的有錢二代真不少,甄珍要被逗笑了。
“宏天?你爸難道是王宏天?前段時間是不是進醫院了?腦袋縫了十好幾針吧?頭是怎麼破的,這麼沒臉的是事,估計不會跟你說,我就好心告訴你些內情。”趙曉鷗譏諷道。
“你爸喝了點貓尿,想要調戲小姑娘,讓人家一酒瓶子給幹趴下了。人家小姑娘可說了,進監獄不在乎,鬧大了讓你家上報紙,回去你好好找找,你爸在外麵彩旗飄啊飄,說不定你有好些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將來跑出來跟你爭家產。”
歌廳水深,有人迷失了,靠上個男人以為自己成功上岸了。當然也不缺潔身自好的,往王宏天頭上扔酒瓶子的女孩隔天就辭職不幹了,那臭男人事後想報複都找不著人。今兒個為了那個有氣性的小姑娘,也得好好埋汰埋汰王宏天拽得二五八萬的女兒。
“你!”那女的氣得不輕,短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要論吵架,這三女的對上周秀豔三個,根本不夠看。動個嘴真不算哈,歌廳啥樣事見不著?撕吧、動刀子、酒瓶子亂飛的場麵隔一周不上演一回,那才叫不正常呢。
甄珍沒再開口,她的口水很貴,不想浪費在一幫無聊的人身上。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轉著剛剛拿來片羊頭肉的薄刀,刀花在她手裏晃出殘影,一旦控製不住,刀身不小心飛了出去……毀容都是輕的。
粉紅外套的長發女目光掠過甄珍手裏的刀,往門口方向後退一步,罵了句野蠻人,帶頭出了門。
人走了,店門猶自晃蕩個不停。
周秀豔目露揶揄,看向甄珍,“你家小陳可得看好了,這年頭有錢的狐狸精前仆後繼的。”
甄珍眯了眯眼,“招蜂引蝶,是欠收拾。”
“有人就愛以自己為標準,拿著框框去衡量別人,她們靠別人養著,有什麼臉看不起靠本事掙錢的人?我想不明白,這些人成天除了美美美,她們有理想嗎?”魏明明麵露不解。
“當然有,”甄珍哼了聲,“她們理想是做嬌妻。”
……
小陳跟肖鋒下午從市法院出來,肖鋒看他一眼,扒拉下手指,“我掐指一算,又到了你給甄珍送禮的時候。”
這臭小子真成他肚子裏的蛔蟲了,怎麼就猜出來他今天要去給甄珍取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