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華霜是曾經勵誌當警察的姑娘,行事周全,沒因為甄珍給的工資高,就立即答應下來。
在蔬菜市場工作之前,她幹的是小攤上給人燙麻辣燙的活,勾兌的湯底,味道勾人,生意特別好,她得知真相,跟老板吵了一架,罵他傷天害理,被攆走才幹蔬菜運送,寧肯出賣力氣,也不幹那種缺德事。
這家魚丸聞起來味道這麼好,不會也加了東西吧?“我能先吃點嚐嚐嗎?”鞠華霜問道。
“請便。”甄珍看出她的想法,差點當上警察的姑娘,心思細膩,性格謹慎,老馮介紹的人果然靠譜。
鞠華霜舀了一勺子咖喱魚丸,澆在白米飯上,先吃魚丸,魚丸口淡,跟濃香辛辣的咖喱搭配在一起,入口鮮,有回甘,嘴中還留點微微的苦,她喜歡這種複雜的口感。
麻辣魚丸她也喜歡,鮮香辣。酸甜的番茄味她不是很感冒。炸魚丸是她的最愛,有烤肉味,她老爸喜歡跟燒烤有關的一切食物,從小沒少跟著吃,等年底探監,她一定要給老爸帶兩串過去。
越吃越上癮,不知不覺幹了滿滿一大碗米飯,鞠華霜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這麼坦誠,她也該交代下自己的經曆。
醞釀了好久,低聲出口,“馮叔應該說過我政審不合格的事吧?其實我也不想去出賣體力,進不了派出所,總能找點賣東西的活吧。可幹不了兩天,人家就知道了我爸捅人的事,再看我人高馬大的,都說我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指不定也是個危險分子,就把我給辭了。”
小鞠眼神清正坦然,鄭重地開口,“我爸不是危險分子,我也不是,我爸常年帶著我練拳,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有俠肝義膽。他捅人確實不對,進監獄是應該的,但他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廠子就算再大,也是廠長一言堂,當年他們機械廠遠沒到資不抵債的地步,稅後利潤還剩下幾十萬。廠長獨斷專行不聽勸,做主把廠子賣了,轉過頭就以私人身份參股另一家機械廠。
是啊,再也不用掙那點死工資,以後他就是大老板了,哪管國有私產流失和工人的死活。我爸看不慣,代表工人去跟他理論,爭執中把他給傷了。”
原來是這樣,甄珍目露同情,先前隻聽老馮提了兩句,沒想到有這樣的前因。
在一旁桌子畫小鴨子的寶庫感覺出大姐姐情緒低落,走到她身旁,彎起小胳膊,學青青妹妹甜甜地喊,“撒浪嘿。”
小鞠的淚水湧入眼眶,從小到大她很少哭,父親出事她隻哭過一次,跟年少時的理想失之交臂她沒有哭,甩麻袋時肩膀脫臼她沒有哭,久違的溫暖卻讓她失控了。
擦了把淚,接著對甄珍姐弟說:“攛掇我爸去找廠長理論的人出事之後,全都縮在後麵,拒絕在律師起草的求情信上簽字,這麼做我理解,他們怕被扣了買斷錢,但他們還落井下石,在背後嘲笑我爸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在看守所時,我問過我爸,後悔嗎?他說理論還是要理論,但後悔帶刀子去理論。
我是氣他衝動,但我不恨他把我的一輩子給毀了,練拳的人要有俠肝義膽。所以……”
小鞠對甄珍抱拳,“甄珍,俠肝義膽的人鋤強扶弱,強我們沒能力鋤,但你能踐行扶助我這個弱小,你也有俠肝義膽,馮叔也是,謝謝你們。”
甄珍也抱拳,“我不是在扶助弱小,我們都是弱小,我們是在相互扶持。”
寶庫看姐姐的動作,肉肉的左手抱住肉肉的右拳,“學習雷鋒好榜樣,立場堅定鬥誌強!”下午新學的歌,中間的詞小孩忘了,一頭一尾記得挺牢。
小鞠擦幹眼淚,露出笑容,“對,我們鬥誌強,我們不服。”站起身把小肉墩寶庫抱起來,玩了好久舉高高。
甄珍找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介紹來的,一個是自己撞上來的,殊途同歸,三個女孩合成一股繩,加油幹就是。
用最快的速度租好房子,後麵倉庫簡單收拾下,擺上兩個冰櫃,前麵的小辦公室,沒用甄珍動手,柳麗和她媽幫忙收拾出來,擺上辦公桌,買了個檔案櫃,扯上電話線,柳麗帶上她的算盤,正式入駐。
為了送貨方便,用賬上的流動資金,甄珍買了個微型小貨車給鞠華霜開。
王進跟甄珍開玩笑,“廠子有我和王健大哥兩個男的,丸子鋪是你們三個女的管,咱們比一比,到明年這個時候,誰的利潤高。”
“比就比,誰怕誰。”甄珍應戰。
天氣冷了,現炸出來的丸子和熱湯煮出來的丸子很受歡迎。在張偉之後加盟的大哥們第一個月就有盈利,把店選在人流密集的公交站、廣場、百貨商店旁邊的,據說一個月掙了八百多,最少的一個月也掙了五百多。
張偉的第一家店相當於蛛網的中心,目前外圈已經結了三十個結,由點及麵,這張蛛網要開始向外輻射了。
對體弱多病的人來說,丸子鋪裏熱鍋熱氣把幾平米的小鋪子的溫度提升,溫暖的營業環境,提供了有效的庇護,不會傷害他們的身體,比幕天席地擺小攤要好太多。
打電話表示要加盟的人把柳麗桌上的電話都打爆了,篩選了一部分人出來。由小鞠出馬,去查查他們的背景,再有困難,那些偷懶耍滑,風評不好的人,她們是不會同意加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