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寧青兒說出話的瞬間,她的眼底有著妖嬈的霧氣,如同迷霧般蒙住了雙眼。
“那教主,屬下去將東西拿上來!”
“去吧!”
那個人下去了,而後偌大的房間中隻剩下寧青兒和慕容無墨,看著那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寧青兒不知道為什麼,事到如今,她的心卻還是好痛,好痛。
“慕容無墨,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愛我?既然不愛,你又為何要殺我母親?!”
於你而言,我究竟算什麼呢?
無墨,你從來都看不到我的悲傷,從來都看不到!
“教主,我把東西拿來了!”
“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可是,教主……”
寧青兒轉頭,而後冷聲嗬斥道,“怎麼,連本教主的話,都不聽了?”
“是!”
房間內格外安靜,隻有一陣歌聲悠揚的響著。
寧青兒靜靜地抬頭看著慕容無墨——
看他英挺的五官,看他輕輕皺起的好看眉毛,看他一頭墨黑飛揚的碎發,看他綻放璀璨光華,美好如昔的臉龐……
她心裏的空洞和陰暗似乎在一點點散去,受傷的地方也奇跡般地不痛了。仿佛隻要這樣看著他,一切痛苦都可以悄然逝去。
寧青兒揚起嘴角。
她的眼睛明亮,閃著細小的碎鑽,卻又像是浸著濕嗒嗒的霧氣。輕輕一晃,仿佛就會溢出淚來
她拿出一條蛇,那吐著紅芯子的蛇噗嗤噗嗤的吐露著舌頭,而後隻見那蛇想要奔向慕容無墨,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卻被寧青兒控製住了。
她終究還是下不去手啊!
“慕容無墨,你是我此生的孽障!”
大量的陽光湧進室內,迎著陽光的身上像是披了一身的金光,美好夢幻,顯得那麼不真實。仿佛隻要輕輕眨一下眼睛,他就會如同氣泡般從眼前消失。
所以寧青兒一直都不敢眨眼。她睫毛輕顫,手指不自覺使出的力道將被單抓皺成一團。仿佛自己的心,也在無形間被抓皺了!
寧青兒看著慕容無墨依舊熟睡的臉,她的指尖冰涼冰涼。
“既然是這樣,那麼請你永遠的忘記我!”
隨後,她從兜裏掏出一顆藥丸,喂進慕容無墨的嘴裏,就像是對南宮麟施蠱毒一樣,讓他忘記他認識寧青兒這個人。
慕容無墨依舊沉沉的睡去。
寧青兒緊繃著身子坐在椅子上,不敢動,更不敢閉上眼睛。
心裏有個洞,就像有黑壓壓的潮水蔓延過來,蔓延進了洞口。堵住了,溢滿了,再也不能盛下任何一點東西了。那種潮水,叫做思念。在每一天,每個寂寞的夜裏蔓延,一點點吞噬了她。
亦或許,和她融為了一體。
“來人——”
“教主,有何事?”
寧請站起來,看了床榻上的慕容無墨一眼,而後淡淡的道,“將慕容無墨送回京城去,本教主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教主,老教主的血海深仇不報了麼?”
“哼,本教主的事,何時輪得到你插嘴!”寧青兒淡漠地說道,“本教主隻說一遍,將他送回京城,不得有誤!”
“是!”那名女子冷笑道,反正送回去,慕容無墨也是一死!
然而,寧青兒卻不這麼看,慕容曄不會殺他的,畢竟他是那樣看中手足之情!
穆芷珊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
她跟慕容曄已經在鳳銘軒的保護下回到了迦曄王朝,淩雲殿內,她就這樣安靜地守在慕容曄的床榻前,安靜得不發一點點聲音,安靜得就好像櫥窗裏的娃娃,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但是,慕容曄一直都沒有醒來過。
他一直都沉沉地睡著,仿佛從來沒有這麼香甜地睡過。俊美倨傲的麵孔依然蒼白如紙,深邃璀璨的深藍重瞳再為誰睜開過。
迦曄王朝的大臣們是來了又走了……
而穆芷珊始終安靜地坐著,每天宮女都把新鮮的花擺滿了整個房間內,然後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花開敗了……無聲的凋謝了……
慕容曄仍舊沉沉地睡著,好像永遠都不會醒來了一樣。
淩雲殿的門被推開,是禦醫挎著藥進來給慕容曄換藥,穆芷珊便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
陽光如同琉璃般澄淨,整個世界處於一片安靜寧和中。
穆芷珊看著床榻上的慕容曄,看著禦醫為他換藥,她安靜的坐在窗邊,眼眸靜靜的,如夜般漆黑的眼珠更加漆黑,如同深夜裏的寒星般孤寂而茫然,她的世界已經停止了,隻是怔怔地看著窗外。
她仍舊呆呆的坐在窗前,窗外燦爛的陽光倒影在她空洞的眼眸上,竟然散不出任何的光芒。
幾片枯黃的葉子從她的眼前飄過。
已經漸漸進入深秋了……
她安靜的看著窗外的世界,臉龐仍舊還是那樣美麗,隻是不同的是她越加的消瘦了,纖弱的身體卻更加的消瘦了,單薄的樣子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
禦醫換過藥之後走了出去。
淩雲門被輕輕關上。
穆芷珊轉身,她的小腹已經隆起得很突出了,看著躺在床上的慕容曄,看著他蒼白如紙的麵龐,她靜靜地凝望著他……
燦爛的陽光悄無聲息地灑近來,金色的光芒停留在她白皙的臉龐上,瞬間化作燦爛無比的光芒,璀璨炫目……
時間靜靜的流逝著……就像是窗外的枯葉……
一片……兩片……
一天……兩天……
這樣無止境地掉落,而穆芷珊的世界卻沒有因為這樣的變化而變得鮮活起來,她的世界,時間已經停止了,時間對她來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東西。
而朝中所有大小事,都交給了老丞相,還有鳳銘軒在處理。
傍晚的時候,金色的夕陽在天邊如火焰燃燒。
淩雲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坐在窗邊的穆芷珊抬起頭來。
南宮雁卿和鳳銘軒站在門口,而南宮雁卿手中端著一碗血燕粥,兩個人看著穆芷珊微微一笑,但是,在他們的眼眸中不約而同地出現傷痛的光芒。
南宮雁卿將一碗冒著熱氣的血燕粥,幾碟清淡的小菜擺在桌上,又把一碗雞湯端到穆芷珊的麵前,穆芷珊看著這些菜,她低頭一看,而後又抬頭一笑。
“卿兒,謝謝你!”
“既然要謝謝我,那麼這麼多的菜你就要全吃光哦!”南宮雁卿看著穆芷珊清瘦的麵龐,認真地叮囑道,“你都不知道,你最近瘦了好多啊,就算不顧自己,也得要顧孩子,對不?而且禦醫說,你的預產期已經近了,嫂嫂要注意,知道麼?”
“嗯,我盡量吃!”穆芷珊笑著,拿起勺來先喝了一口血燕粥,香甜的未來立刻填滿了她的味覺,她看著南宮雁卿揚眉一笑,“不過,我吃不完,你也不要怪我哦!”
“卿兒,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她又轉頭看著鳳銘軒,“銘軒,你以後有口福了,卿兒做的東西很好吃哦!”
“是麼?”鳳銘軒微微一笑,笑得一臉幸福,“我知道啊,已經試過了!”
“對了,我聽說無墨回來了,他怎麼樣了?!”穆芷珊喝著粥,淡淡的問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傷他性命,可以麼?銘軒!”
“你放心吧,我懂的!如今他被老丞相軟禁在墨王府,一切都等皇上醒來再做定奪!”
“那就好!”
一旁的南宮雁卿看著穆芷珊隻顧著喝粥,都沒怎麼吃菜,她便把菜推到她的麵前,關切地說道:“嫂嫂,不要總是喝粥,吃點菜,我做的菜很好吃的哦!”
鳳銘軒看著穆芷珊寧靜的模樣,他欲言又止,他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娘娘,禦醫說就算皇上醒過來,失憶的可能性也很大,這件事是真的嗎?”
“鳳銘軒——”
南宮雁卿轉頭瞪了鳳銘軒一眼,不讓他再說下來。
鳳銘軒卻看著穆芷珊,他盼望她能告訴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穆芷珊卻平靜地喝著湯,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而後仰頭對他們開心地笑了,幽黑的眼眸中盛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放心吧,我沒事的,雁卿!我也相信曄,既然他能醒過來,那麼他就一定不會忘記我的,曾經那麼艱難的時候,他都沒放開過我的手,那麼他現在一定也不會再放開的!”
“雁卿,還有粥麼?我還想吃呢!”
南宮雁卿鼻子一酸,慌忙說道:“有,當然有,你等一下,我盛給你!”
但在她遞給穆芷珊碗的時候,看著她眼底冰封住的脆弱,那是一種一觸即碎的脆弱,仿佛隻要找不到支撐下去的力量,那股脆弱就會完全的碎掉,她的生命似乎也就融入在那抹脆弱中了。
南宮雁卿看著故作堅強的穆芷珊,她的手一顫,眼淚瞬間落下來,她終於忍不住站起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卿兒——”
鳳銘軒忙站起來去追她。
寂靜的走廊上,陽光燦爛無比,在透明的陽光流轉著通透無暇的光芒。
南宮雁卿跑出淩雲殿內,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欄杆上小聲的哭泣著,淚水如珍珠般一滴滴地從她的臉龐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聞到了那抹安心的青草味,她的心竟會慢慢的沉靜下來,也不再疼痛了。
“軒……是你麼……”
坐在她身旁的鳳銘軒,伸出手來輕輕擁住了她,這樣的南宮雁卿讓他心痛不已,他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南宮雁卿,一時間他心裏的負罪感也增長了許多。
他不該問那句話的,不該問的!
“卿兒,是我!”
南宮雁卿似乎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她撲在鳳銘軒的懷抱中嚶嚶地哭了起來,“軒,嫂嫂太過堅強了,那種堅強讓人看了好心痛,我寧願她放聲大哭,也不要看到她這樣子!”
“我知道,我知道!”
鳳銘軒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著說道:“這就是我們所認識的無心啊,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會淡然麵對,誰都無法窺視她的內心!但其實我們都知道,她的心如同玻璃一樣,易碎,所以她才那麼保護自己,不願意讓人看出她心底的脆弱!”
“可是……看到她這樣,我真的好痛心,真的好痛心……”
南宮雁卿哭著,聲音中微微帶著哽咽的味道:“嫂嫂,把所有的事都憋在自己心裏,那麼她該有多痛苦啊!”
“所以我們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卿兒,我們回去吧!”鳳銘軒輕聲說道,陽光在他如黑濯石般的眼眸中流轉出通透的光澤,“你這樣跑出來,她會很擔心的!”
“嗯!”
南宮雁卿擦幹眼淚,站在了起來,一身淺黃色的紗裙隨風飄曳,就像是一株清香的幽穀空蘭,瘦質娉婷的身姿看上去分外堅韌。
“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