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終究隻是用淚水編織的幻境而已!
時間在這樣相互折磨下漸漸逝去,遠去的歡樂好像已經不再屬於寧青兒了,她白皙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終日飽受折磨的她,已經不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的留戀和奢望。
隻是在這段時間中,她卻和滄瀾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滄瀾對她的溫柔體貼,她的心竟平靜得泛不起一絲的漣漪,拿怕隻是細微的一點點。
原來那些自己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事情,就在自己念念不忘的過程中,被自己遺忘了。
那晚上,她終於跟慕容無墨徹底鬧翻了,他終於知道,是她將天山雪蓮拿去給了南宮麟,讓他沒有機會再威脅秦香寒,他隻看到了寧青兒將天山雪蓮給了南宮麟,卻不曾看到她在背後為他所做的事!
她那是在保全他的命啊!
然而,那致命的一擊,將寧青兒所有的希望都化成了灰燼,愛已無法挽回。
她躺在樹下,看著那漆黑的夜空,她的眼眸中是一種絕望到空洞的哀傷。
她承受不住那傷痛,最終昏倒過去,是滄瀾救了她。
離開那日,夜色迷蒙,寧青兒站在窗邊,眼淚默默地掉落下來,她隻是靜靜的站著,眼淚掉落在地的聲音,寂寞得仿佛在歌唱,一點一滴地唱著。
冰涼的液體劃過她的麵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淚水……
“你在哭什麼?”慕容無墨推門而入,卻看見一臉淚痕的她,感到一陣如刀絞般痛感,“這麼久以來,無論我怎麼對你,你都不曾掉一滴眼淚,現在的你又在哭什麼?”
“我哭是因為我終於懂得覺悟了,並不是因為你!”寧青兒沒有看他,冷漠的語氣中透著疏離,“也許我真的該感謝你的絕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原來我還有淚水,還有嚐得到從淚腺中分泌出來的液體是鹹澀到絕望的。”
寧青兒慢慢看向他,背脊挺得筆直,從慕容無墨的身邊走過,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慕容無墨竟然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
那味道散發著孤寂而又有些哀傷的味道,就像是某種脆弱的感情。
不知不覺間,那種淡淡的香味一點點地滲進慕容無墨的身體,在他的心中緩慢地沉澱下來,成為他此生唯一的回憶。
“慕容無墨,我們之間要償還的,該償還的,都已經償還了,那麼我應該可以離開了吧!”
寧青兒坐在白色的芙蓉帳,淺藍色的眸子黑蒙蒙的,看不見一絲的光亮,語氣依舊淡定卻透出絕然的氣息。
“你……真的這麼想離開本王?”慕容無墨忽然慌了,她臉上的絕然告訴他,她是真的要離開他,而他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來將她留下。
愛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深厚的愛情在這些日子的折磨中,也會漸漸磨得什麼也不剩了吧!
“是!”寧青兒堅定地回答道,“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你看看吧,裏麵全是我自己的東西,沒有帶走屬於你墨王府的一點東西!”
“本王不準!”慕容無墨怒吼道,眸子被怒火染成了猩紅的顏色,“你敢離開試試,本王說過,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準離開!”
“慕容無墨,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有何資格跟我說不準嗎?我要離開,無論你怎麼阻止都沒有用,難道你要我動用苗疆的力量?!”
寧青兒爭鋒相對地怒視著他,蒼白的小臉在月光的映襯下竟微微泛起了透明的色彩,嬌小瘦弱的身子恍若一陣風就能讓她隨風而逝般,聲音中充滿了逝去的哀傷。
“本王說了,我不準你離開!”
丟下這句話之後,慕容無墨摔門,走了出去。
寧青兒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清澈的眸中泛起了一抹黯然的顏色,而後嘴角揚起一抹安靜的笑靨。
無墨,你帶給我燦爛的紫色,而當你的心離我而去時,我便已經回到了我黑白的世界中,那些斑斕的色彩,隻剩下一片單薄的哀傷。
那些過往,此刻竟變成負擔,難道真的是我需要懲罰嗎?
你燦爛的笑靨在我腦海中始終不曾褪色,可是現在我累了,想放棄了,過往的一切都已不重要,已如煙雲般散去了吧!
等到第二天慕容無墨再去找寧青兒時,寧青兒已經離開了,到處都找不到那抹熟悉而瘦弱的身影時,他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般,難受得厲害,或許是一種空落落的疼痛。
於是,他想去找她回來,可是找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那些對與錯的過往,誰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錯,誰毀滅了這份本來圓滿幸福的愛情。
此時他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因為秦香寒才將寧青兒留在身邊,而是一種依戀,不想寧青兒離開他。要她為背叛他付出代價,不過是一個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他沒有去找她,既然這是她想要的自由,那麼他給予她平靜!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失著……
慕容無墨的內心似乎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空蕩,好像整個靈魂都缺失了,再也補不回來。
他再次見到寧青兒是在他最慘敗的時候,她依舊是那一襲紅衣,準確的說,她除了那一身紅衣之外,那雙淺藍色的眸子裏還有對他的一種恨,一種徹骨的恨。
她說,誰都沒有資格結束他的命,隻有她才有這個資格。
於是,她在那樣亂的情況下,將他帶回了苗疆,本來有那麼一瞬間他是被迷暈了,很快便醒來了。他假裝昏倒,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或是說些什麼。
然而結局竟然讓他失望了,她竟說她的母親是他害死的,她竟如此深愛著他,寧願要他永遠忘記他,也不肯等他醒來,解釋一句話。
多麼無奈啊,曾經的她是否也是這麼無奈呢?
可是他卻沒有忘記她,她忘了,她曾給他服用過百毒散,那是一種祛百盅的藥丸。
於是,他被她送回了墨王府,從今以後,他便被軟禁在墨王府中,再也沒出過府。
時間如指尖沙,慢慢流逝,一晃便是六年。
那日,慕容曄和秦香寒來看他,說他可以任意出入,不必再被拘禁了,因為他們始終是一家人,誰說帝王家無情,誰說帝王家無愛呢?
秦香寒告訴他說,無墨,你並是真的愛我,你隻是愛著慕容曄深愛著的秦香寒,因為恨著慕容曄,所以才會注意到我,想要借此來打擊慕容曄!是這樣麼?其實你心裏真正愛的人是青兒吧!
從秦香寒走後,他開始萌生想去尋找寧青兒的念頭,卻又害怕她不會原諒自己,更害怕看到那雙淺藍色的眸子中的落寞和絕然。
但是秦香寒卻告訴他,愛一個人會不顧一切的為她付出,即使是痛苦,即使是被她恨著,自己還是會覺得很幸福,還告訴他,不要執著於過去的事,有時候退一步,幸福觸手可及。隻是他的幸福似乎已經沒辦法再等到他去退開那一步了!
那天的天空蔚藍蔚藍的,盛夏的陽光格外的璀璨,樹木散發著清幽的香味。
慕容無墨獨自一人來到他和寧青兒曾擁有無數歡樂的海邊,滿懷的欣喜,他寬大的衣袋中有一塊通透的鳳玉,被他的體溫染上了溫熱的氣息。
他走進了,他和寧青兒一起在寧青兒的房子,因為他知道,寧青兒一會來,而且一定會挑盛夏來。可不知為何,他越是接近那棟房子,一種失落和無名的悲傷漸漸溢滿他的胸腔。
院落裏,綠色植物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
“青兒……青兒……”慕容無墨輕輕敲著門,低柔地呼喚著,現在的他好像變回了以前那個溫潤如玉的慕容無墨。
隻是過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來開門……
“誰啊!”一個苗疆衣飾的女子過來開門,而後看著慕容無墨,卻是一臉的憤恨。
“你是誰?青兒呢?!”慕容無墨猛地抬頭:“你是苗疆的人?”
“哼!教主,你還好意思找我們教主,教主,她已經去世了!”那名紅衣女子的聲音中微微有些哽咽。
“不可能……不可能的……”慕容無墨像是失去理智般的怒吼著,他緊緊握住紅衣女子的肩,“你告訴,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慕容無墨,你以為你是誰?你值得教主為你付出這麼多麼?!”紅衣女子抽噎著說道,聲音中滿是惋惜,“若不是你,主子便不會死,若不是你主子又怎麼會落下那麼重的病根!為了救你的秦香寒,你逼她盡力保住她三個月的生命,便要教主拿護心蓮去保她麼?簡直自私!若你能早來一個月,教主便不會有遺憾了!”
“她在哪裏?”慕容無墨平靜地問道,眼珠漆黑漆黑的,纖長的睫毛微微有些濡濕。
“她埋在那裏!”紅衣女子指著遠處的蔚藍的大海,說道,“教主說她不要歸於塵土,那樣太髒了!所以,她命令我們將她火化,將她的骨灰灑在大海中。”
“她可曾讓你告訴我什麼話嗎?”
“教主讓我告訴你,每當你看到大海的時候就會看到她在對你笑,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後悔愛上你!”
鹹鹹的海風吹著慕容無墨柔軟的黑發,揚起的烏發,在空中落寞的飛舞著,那雙冰紫色的眼珠怔怔地盯著遠處的大海,愛琴海永遠都是那麼美麗,那麼蔚藍,那麼澄淨,好像是一塊無暇的藍寶石般剔透。
青兒,我錯了!但我這樣的錯誤,卻讓我永遠失去你,那是不是太殘忍一點。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淚水一滴一滴地流過他絕美精致的麵孔,眼珠一片暗淡,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湛藍的海平麵上,清澈的海水中,似乎有一抹瘦小身影若隱若現,漸漸地越來越清晰……
那張白皙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靨,美麗清澈,一如當初他所見到的那個笑容,淺藍色的瞳眸清澈得和海水融為一體……
“青兒——”
她說:“公子,謝謝你救了我!”
她說:“因為你是我愛的慕容無墨,愛你,所以願意等待!”
她說:“慕容無墨,我不再愛你!”
原來,所有的一切他都記得。
隻是這一世,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慕容無墨撕心裂肺的嘶吼著,隻是那頭再也沒有回應。
隨後他的聲音漸漸消散在風中:“傻丫頭,你怎麼不回答我呢?不過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不再離開……這次我決不食言……”
風中帶著鹹鹹海水的味道,慕容無墨看著大海,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靨。
青兒,天涯盡頭,這一世,我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