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

步陌然愣了愣,沉默地看了他的眼睛一會,撇過頭去,慢慢地吐出四個字:“你是哥哥。”那麼,請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吧?自己無法承受,世俗也無法承受。

聶驚鄆頹喪地倒下,伏在她的身上,嘴裏喃喃自語:“妹妹,你是我的妹妹。”他趁機輕輕地吻了一下步陌然的脖子,道,“好,妹妹。”可是,你可知道,在我心裏,你永遠都不會是妹妹……

步陌然微微歎了口氣,把他推開,道:“我想休息了。”

聶驚鄆點點頭,抓起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低頭輕聲道:“對不起,然然,我剛剛失態了。”

步陌然馬上釋懷,道:“沒事。”她沒有再說出再多安慰的話,現在這樣的局麵,她不適合說任何無意義的話,這一切隻有讓聶驚鄆自己走出來。

從自己在他懷裏昏死過去後,聶驚鄆眼裏流露出來的感情讓步陌然無法否認他對自己的深情。這樣的深情,在這幾個男人身上,她都曾發現過。

隻是,她不能接受。事實上,她當然知道,以她現在的身份,全部把他們娶回來也不會有人活什麼。但步陌然所受的教育讓她無法這麼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傷害白洛天,而她,對步陌然有著更深的感情。

所以她隻能保持著拒絕的態度,一直到他們死心為止。

“驚鄆,我隻想說,即使我真的去了,你也不要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你還那麼年輕呢。”步陌然想起剛才他對自己說的話,忙反駁道。

在她心裏,活著一直是她追求的,所以即使聶驚鄆隻是說這些喪氣話,都會令她不高興。

聶驚鄆卻眼光悲哀地看著她,緩緩地搖頭,說道:“然然,你根本不懂。”不懂,你在我心目中是多麼地重要!罷了,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有些話已經無法和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說出口了。他隻能選擇把這些話深深地埋入心底,隻是從此再也沒有了述說的對象。

步陌然垂下眼瞼,不再說話,隻是把頭埋在枕頭裏。

聶驚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歎了口氣,起身下床穿鞋走了。

步陌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動,直到白洛天拿著一紮草藥進屋。

“然兒,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白洛天見她一動不動的樣子,看樣子是沒睡著了,於是忙洗幹淨手走了過來。

步陌然翻身過來,看了一眼那紮草藥,再看看白洛天的樣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忙坐了起來,心疼地道:“師父,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采藥太辛苦了。”她伸手到白洛天的懷裏拿出手帕準備替他擦汗。心裏有些疼痛,她想起白洛天以前的仙姿,無論怎麼辛苦,他似乎都不會流汗,隻是現在失去了武功,才那麼一會而已,就已經累成這樣了。

白洛天見狀趕緊把手帕抓過來,道:“我自己來。”事實上,幾乎是把手帕搶過來的。

步陌然愕然地看著他的動作,笑道:“師父,我又不是沒有為你擦過汗,你慌個什麼勁?”

白洛天隻是微微一笑,鎮定地說道:“你身子剛好,我不想你過於勞累。”

步陌然苦笑,沒再深究。

白洛天連忙轉過話題,道:“剛才你在難過什麼?”

對於白洛天對自己情緒的敏感度,步陌然已經習慣了,於是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剛才驚鄆和我說了一些他的身世。”她躊躇了一會,終於說道,“這個皇帝,雖說是身不由己,但我看不起他。”

“他可是你父親呢。”白洛天有些哭笑不得。

步陌然冷然一笑,道:“也就隻是身子上的父親罷了,從我生下來後一直照顧你的人是我,他可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白洛天已經在低著頭了。

步陌然見狀,展顏一笑,摸摸他的腦袋,道:“師父,你別自責,五歲之前雖然你對我沒有以後好,但你救了我的命,而且以你當時的狀態,你根本就沒做錯什麼,很正常的。”她知道,自從他們在一起後,白洛天就很自責他對小時候的自己的漠視。

白洛天點點頭,抬眼看著她,忍不住又辯解道:“看樣子,你似乎把我當作你的父親了。”話裏有著調笑的意味。他心裏卻暗暗憂心著,步陌然似乎對父母的感情都很淺薄,有時候甚至是用一種對陌生人說話的口吻來描述他們。而且,他看得出來,對於皇後,她現在還在抗拒著,甚至不想提起那個人。

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無法否認的是,一旦她以後真的生活在皇家裏,她這種態度遲早得改變的,否則會對她不利。所幸,她隻在自己麵前肆無忌憚地說,當著皇帝的麵會維持起碼的尊敬。白洛天心裏又高興又有些難受:一旦自己離她而去,然兒她,還能再找到一個讓她放鬆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