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簡兄喜歡?拿去便是,反正這玩意兒,後山裏多的很,找這麼一兩株造型奇特的,也不算太難"蕭湜見審言喜歡,倒是難得大方一回
"不不"隻見審言擺擺手,"君子不奪人之所好嘛!這石菖蒲在這兒待著好好的,我搬走了算是怎麼回事。不行,不行"
別說,這蕭湜醉心於那些奇形怪狀、玲瓏剔透的石頭,審言則鍾意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兩人各有各的喜好,卻總能說到一塊兒去
一溜看下來,蕭湜著實是個混不吝的,硬生生的將臥房改成了書房。旁人的書房隻宜容身讀書,尚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可以知其雅室之窄。而蕭湜卻毫不顧及前人之言,將書房設在寬敞的室內,這一點倒是與審言不謀而合
雖說屋大則傷目力,尤其是書房這種,但在審言二人看來,書房乃私密之地,非親信之人,皆不得入內。書房中的所有物什,一應俱全,如此這般,便是在裏頭待上整整數天,也不覺煩悶了
蕭湜書房的格局,與普通讀書士子家中的大同小異,便也沒有細看的必要
蕭湜引審言來到牆角的禪椅前坐下,審言撩了袍子便坐,而蕭湜則是除去履襪,在禪椅上結跏趺坐。"必簡兄,你坐你的,我是這麼坐習慣了,一下改不過來"
"客隨主便,我也修身養性一回,練練靜功"審言彎下腰來,也除去履襪,學著蕭湜一般,在禪椅上坐下來
也是奇了,兩人雖不是佛教徒,但那趺跏的姿勢倒是規規矩矩的,像是寺裏的和尚在修行一般
"我不信佛,但你家的老太君與我母親是信的。我祖母在時,我母親常常陪著兩位老人去寺裏燒香,常沾染了一身的檀香氣味。這好聞的氣味,就被那時還是稚童的我,牢牢記在了心裏"蕭湜合著雙目,一臉平靜,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出平日裏的吊兒郎當
審言也是閉上雙眼,在那處放空。不得不說,累了一整天,能坐下來放鬆放鬆,給勞碌的心找到一個寄托之所,也是挺難得的
必簡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醇厚的檀香味兒,香氣濃鬱,經久不散。此刻,禪椅旁的木幾上,一戟耳彝爐內正燃著檀木香,煙霧從爐中溢出,又往上空升去,逐漸撒滿整個書房
也是,這兩人昨兒個晚上,幾乎是徹夜未眠的,又奔走了一整天,此刻身處蘭室之內,又豈不會有昏昏欲睡之感。兩人就這般趺跏對坐著,在禪椅上小憩了會兒。別說,那一動不動的,還真像是兩個僧人,在那裏參禪悟道
半晌,還是審言先醒了過來,緩緩張開惺忪的眼睛,環顧了四周的擺設,才想起這是在蕭湜府上
審言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才下地來穿上鞋襪。隨即走到蕭湜跟前,輕聲喚他,又打開門出去,叫玄石打了洗臉水來
必簡先擰了帕子擦臉,又再拎了條遞給蕭湜,好叫他清醒過來。兩人整理了儀容,才又坐下來說事兒
此時已經是金烏西墜了,柔和的金光,透過雕花木門,撒進屋內,照的人臉上、身上斑駁一片
"元明,這折花刀你可還能再弄一把來?"審言本就預備著明日來找蕭湜,誰知,他倒先上門了。正好,也省了一樁事兒,費事總惦記著,於是便跟蕭湜說了此行,他最主要的目的
"自然,必簡兄也是爽快人,我沒交錯你這個朋友。等刀煆造好了,弟弟一定快馬加鞭,把刀和麵兒囊,一並給您送過去。"蕭湜是個算盤打的啪啪響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虧本兒的買賣,他可不做
"不過,弟弟也得麻煩兄長,答應一件事"說著,蕭湜起身,走到百寶架前,從最下方的一個框格裏,取出一木書匣來,遞給審言
"呐,這便是我請必簡兄代為轉交給七郎的信"審言接過那匣子,放在幾上,戟耳彝爐旁。又點點頭,對蕭湜承諾道:"好,我一定替你將這些信件送達"
兩人又聊了許久,從即將開考的秋闈說到朝中近來發生的大事,又講了講對未來的打算。不知不覺中,房中的光線早已暗下來,聊開的兩人卻並未覺察。還是玄石敲門,問是否要點燈了,兩人才發覺外頭已是昏暗一片
"元明,咱們今日就到這兒吧!明日我便要回去了,你得空了也可以來尋我,我到時一定好好招待你"審言站起身,拍了拍蕭湜的肩,言語間盡是不舍
"啊?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我以為你還要再待上個十幾二十天的"蕭湜也站起來,一臉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