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畏冷,卻死在下著雪的寒冬,那麼怕疼,卻被大火燒了整整兩小時……
厲景深的臉色似乎被寒風吹的凍結,他跪在地上,抓住那隻燒焦的右手腕,身軀劇烈顫抖,哽著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沈知初”的名字,眼淚淌進嘴裏與喉嚨裏的血融合在一起。
他以前聽沈知初說過,血和淚含在嘴裏久了會很苦,他不信……如今嚐了一遍,苦到心神不定,可這樣的苦沈知初嚐了七年。
沈知初,沈知初。
無論他怎麼喊,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經不再回他。
他抽回被貓咬住的手,年年一時不備在地上翻了滾,此時的它已經沒了多餘的力氣,那雙漂亮的貓眼半眯著起了一層白霧,張著嘴虛弱喘氣,它嚐試著站起來卻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地,四肢早就不能行動。
布偶貓是許多人眼裏的仙女貓,性格溫軟,舉止優雅,喜歡親近人,毛發長模樣乖巧漂亮,可如今的年年已經讓人分辨不出是布偶貓了。
它滿是鮮血的癱軟在地上,像是被燒焦的玩具,渾身焦黑淌著血,虛弱地望著厲景深哆嗦著雙手去擦沈知初的臉。
一向愛幹淨漂亮的沈知初,如今半張臉俱毀,厲景深想給她擦幹淨,臉上的灰擦幹淨了,可那半張被燒壞的臉無論他怎麼擦都擦不幹淨,潰爛的如一塊腐肉。
沈知初喜歡下雪,她死的這一天,六年沒下雪的J市忽然大雪,鵝毛般的雪絮,厲景深一瞬白了頭。
從沈知初身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雪,恍若一片綿延的火海,染紅了天地,白與紅之間,形成鮮明對比。
厲景深哽咽的想要說很多話,可他連怎麼抱沈知初是最好的姿勢也弄不明白,隻能自責的跪下來抱著她嘶聲大哭。
眼淚墜在沈知初臉上,他伸手撚去,顫抖的低下頭,俯唇過去吻她,冰涼的唇瓣輕輕地貼在一起,沈知初以前的唇角是溫潤軟綿的,如今幹燥冷硬。
厲景深喉嚨腥甜,嘴角溢出來的血染紅了沈知初藕青色的唇瓣,他抱了她很久,也親吻了很久,不斷的說“我錯了”可沈知初卻很安靜,兩片嘴唇紋絲不動,再也不會回應他。
現場消防員看著男人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他們見過不少生死,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有不少人紅了眼眶。
有個好心的醫護人員在一旁小心翼翼提醒:“這位先生,她已經死了,你放下她吧……”
厲景深抱緊懷裏的人,小心翼翼的像是抱著一件易碎品,生怕自己一個手鬆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他不能放下她,沈知初是長在他心上的一塊肉,要想放下她就等同於要將他的肋骨抽走一般,他怎麼舍得放下她?
人在極致恐懼中,陷入害怕時,就會逐漸失去知覺,身體呈自我保護狀態,整個人仿佛被關在四麵都是鏡子的密封房間裏,鏡子皸裂成無數碎片,每個碎片都有沈知初的模樣。
笑的很甜的沈知初,失聲痛哭流淚的沈知初,眼眶泛紅生氣的沈知初,會叫他阿深的沈知初……記憶裏的每一個沈知初都那麼生動。
他的靈魂好似一分為二,一個靈魂告訴他沈知初已經死了,是你弄斷了她的雙腿,她才沒能逃出這場火災在裏麵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