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隻看得到沈知初嚅動的唇瓣,他能聽清他說的話,似乎又不能。
直到沈知初雙唇不再動了,他的耳朵裏似有雷鳴聲響起,轟轟作響。
陸霆川,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沈清不再回來的事實?
他自己問著自己,問到眼睛酸,鼻子澀,喉嚨幹,心口痛。
沈清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陸霆川身上,她以為陸霆川救了她,心中那一燭火是陸霆川點燃也是他吹滅。
人好像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霆川何等聰明的人,他當初能看清厲景深和沈知初糾紛的感情,可輪到他自己時他卻一點也看不清。
陸霆川如今渾渾噩噩不是因為喝醉了酒,而是沈知初給他湯裏下了藥,孫勵送給她的指環她一直戴在食指上,裏麵有個小開關藏著一點藥粉,這一點藥就能讓人神誌不清渾身無力,就算是頭熊也能被幹倒。
現在的陸霆川就在神誌不清當中,隻是沈知初有些奇怪為什麼他還沒暈過去。
陸霆川經常研究藥物,是不是拿自己的身體來做實驗,對藥物有一定抗性。
現在的他就宛如陷入了幻境當中,渾身無力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他聽著沈知初的聲音,從眼裏墜出來的淚水越來越多,他不想哭但根本忍不住。
他沒想到那個懦弱的沈清是死於自殺。
吃下整瓶安眠藥,在充滿煤氣的房間裏,她是多害怕活下去才會用兩種自殺方式結束了一生?
他真的沒想過要她死,他把沈清培養成沈知初的替身隻是為了刺激厲景深,讓厲景深一直痛苦不甘心。
他把沈清送走,是因為害怕,害怕他愛上沈清,習慣沈清,成為厲景深一樣的下場。
他真沒想過沈清會死,可他的冷漠,他的不過問,卻成了殺死沈清最大的利器。
陸霆川低著頭麻木地盯著地板磚,心裏涼成一片,那股矜矜寒意順著血液傳到全身上下,而流出來的淚卻是熱的,似乎要灼瞎他的雙眼。
他這輩子從他母親死在病房起後,他就再也沒有低聲下氣的求過人,如今他雙腿軟的站不起來跪在地上,哭的像個丟失珍貴玩具的孩子。
“我想要沈清,我想她喜歡我,你不是她,你把她還給我,你為什麼要占據她的身體,你讓沈清回來好不好,求你了讓她回來.......我想跟她道歉,我想對她好,我再也不會把她當做你的替身了......”
原來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得到回應,不是所有念念不忘都能得到回響,不是所有虐妻一時爽,都有追妻火葬場的機會,等他明白回頭時,人間再也沒有一個叫“沈清”的人。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百因必有果,這是他一個人的困局。
沈知初的心髒像是被插了一根尖銳的刺,一直卡在那兒極其疼痛,她抬手捂住心口,心裏默念:沒事了沈清,你看,陸霆川已經遭到報應了。
沈知初深吸了口氣,蹲下身,目光平視著陸霆川:“陸霆川你在這裏難過什麼勁,不是你讓她成為我的嗎?沈清用她的死換我回來,現在你想要她出現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