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姝把話咽回去,也投入工作,計劃等中午再找他詢問。
結果還沒到中午,流言在醫院內傳開。
蕭姝性格佛係,對各種流言蜚語並不敏感。可短短幾個小時內,有十幾位同事無端圍在她身邊,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蕭姝。
期間休息時,遇到孟媛媛。她沒有像往常那般打招呼,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蕭姝還有工作在身,來不及細究。
午休,送走最後一位客人,蕭姝剛準備離開診療室,外麵兩位同事說笑聲傳入耳中。
“聽說蕭醫師家裏很有錢,真的假的?”
“不對,應該是她老公特別有錢。”
“天呐,她好像才二十三歲,都有老公了。”
“人家還沒畢業就結婚了,看不出來吧?”
“我還聽說啊,蕭姝票數比鄭子仙低一大截,能轉正完全是她老公在背後施壓。”
“嗯,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有人問過昨晚開會的醫師,蕭姝的票確實少,而且她老公真厲害。”那人壓低聲,神神秘秘說,“你肯定想不到,她老公是江行知。”
“臥槽!”聽到這個名字,另一位同事不淡定,“源科老總江行知嗎?”
“對,就是他!”
“666!牛逼壞了!蕭姝既然是江行知的老婆,為啥來醫院上班,當豪門貴婦多爽啊。”
“人家體驗生活唄,難怪蕭醫師平常對咱們愛答不理,集體活動壓根不參加,原來人家把上班當消遣。”
兩個人聲音漸行漸遠,蕭姝還定定站在診療室內。
眼睫低垂,投下一片陰影。
難怪——
蕭姝靜默,良久。
直到周決接待完病人,洗幹淨手,一步步走到她身後。
“蕭醫師,你怎麼還在這裏?該去吃飯了。”
蕭姝緩過神,往旁邊挪挪,輕聲叫,“師兄。”
“嗯。”周決應聲。
“你…知道嗎?”蕭姝下意識說出這四個字,又覺得自己很荒謬。
沒頭沒尾,問什麼呢?
周決卻能get到她的點,笑著回答,“知道啊。”
蕭姝抬眼望他,眼中帶著明顯的驚訝。
她跟周決認識好幾年,日常隻聊專業方麵的事,周決怎麼會知道?
周決:“你結婚的時候,給師父送喜糖,師父給我分了兩顆,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結婚了。”
“抱歉,沒有給你送。”蕭姝當時隻想低調,知道這樁婚事的人越少越好。
“沒關係。”周決理解她,又說,“最近…你也知道,我經常跟許嫣然見麵。她性格直率,經常跟我提起你先生。”
——經常惦記著讓你倆離婚,每天念叨二十四次。
周決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但蕭姝能猜到。
她很少分享自己私事,但現在實在太苦惱,突然想聽聽師兄的意見。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啊?”蕭姝聲音很低,近乎歎息。
周決沒想到她會問自己。
相識多年,他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蕭姝。
“我以為自己不會後悔,但是…”蕭姝捂住自己的臉,緩緩蹲下去,仿佛失去所有氣力。
昨天以前,全醫院都認為,自己憑實力拿到轉正名額。
可現在,知道自己是江行知的妻子以後,她付出的所有努力,取得所有成就,都變成——
靠老公。
兢兢業業認真工作,淪為輕飄飄的‘體驗生活’。
嗬。
蕭姝隱忍多年,積壓心底的情緒,此刻終於失控。
結婚以後,‘江太太’這個身份,束縛她全部生活,現在還要侵染自己為之努力的工作。
她突然害怕,從今以後,‘蕭姝’會完全淪為江行知的附屬品。
蕭姝輕聲呢喃,“我不想啊,我不想那樣。”
她那麼努力,隻想要盡力發一絲絲光,哪怕隻能照亮寥寥一點黑暗。
這難道是奢望嗎?
“唉,你……”理智告訴周決,不應該幹涉蕭姝的私事。
她老公那麼厲害,周決隻是個普通的小醫生,怎麼的惹得起?
可人是感性動物。
衝動往往會壓製理性。
周決伸手過去,像兄長般,輕輕揉揉小師妹的頭發。
“蕭姝,你才23歲。”周決對她說,“未來那麼長,你要為自己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