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一直住在這裏,或者確切地說起來,他並不是住在這裏,他總是住在嘉禾總部他辦公室裏頭的休息室裏。
隻是,如若不在辦公室裏頭住的情況下,他就會來這裏,比起父母那邊,他來這裏更多。
綠江小區的房子,他賣掉了。那麼好的地段,那麼好的房子,哪怕是留在手上,也是一直在升值的,作為一個商人的話,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不明智的。
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賣掉了,把所有和她有關的東西都搬到了這裏來,然後住在辦公室的時候,大多數時間是用工作麻痹自己,住到這裏來,就是用回憶折磨自己。
今天上午和她見了一麵之後,回到嘉禾總部工作人員就已經開始忙活著準備幫他換辦公地點的事情,程柯也就一直沒有什麼心思工作,雖然也可以說是因為工作人員一直在忙著搬東西的嘈雜,但是真正讓他靜不下心來的原因是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於是午休時間一到,就拿了車鑰匙從總部出來,也沒讓邵翎溪跟。邵翎溪也就知道了他要去哪裏,那是他從來沒讓她跟過的地方。
邵翎溪很清楚,他隻想要獨自一人緬懷過去的回憶。
到了之後,就一如往常地停車上樓,打開門,一件件她使用過的東西,她布置的陳設,就這麼裹挾著悲傷鋪麵而來。
哪怕換鞋坐下去的鞋凳,又或者是她那雙舊毛毛拖……
回到臥室躺到了床上,很少發困的他,竟是忽然就那麼有些發困,或者是因為五年都未曾放鬆過的神經,今天見到了她之後,在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情況下,就那麼放鬆了一些。起碼,她回來了……
隻是還沒來得及睡著,就聽到門口有動靜傳來,是小聲開門的聲音,然後兩聲腳步聲大抵是走到了玄關,再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心中有一個想法漸漸成形,於是原本已經成形的睡意瞬間散光,眸中是清醒一片,幾乎是馬上起身套上拖鞋就快步出去。
走出臥室門口看向玄關,就看到了那個嬌小纖細的背影,已經脫去了女士西裝外套,穿著白襯衣配著西褲,襯衣紮到了褲子裏,顯得她腰身愈發細瘦,柔順的及腰長發披在身後。她應該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她想要走。
“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肆無忌憚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啊。”
張嘴就是這麼一句冷語脫口而出,程柯看到她的背影驀然僵了一下。
她轉過身來,頭依舊微微垂著,像是不敢直視他,沒有說話,過了片刻,才說了一句,“抱歉,我隻是……有些念舊,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到鑰匙還能用。”
當然能用。程柯還記得自己說過,這個房子就一直租著吧,當是他給她租的娘家,後來她走了之後,他索性就把這裏買下來了……
五年了。他曾說過的話,他從來都沒有背棄過,但她呢?想到這裏,程柯忍不住心裏頭有憤怒漸漸冒了上來。
“溫,言,初!”他一字一句地叫出她的名字來,眸子微微眯起像是發怒的獸,“或者我應該叫你溫曉西!你究竟是依仗著什麼?那樣不說一句就離開,這樣不說一句就回來。在別人的世界裏走來走去,你,很有成就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