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之內
泰和宮。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泰和宮內靜謐而幽深。
身為這座宮殿的主人,至高無上的國母,太後乃天下女子的典範,自然會很注重保養。平素這個時辰,她早已收拾著準備歇息。然而今晚,她卻沒這等雅興與心情,因為還有比保養身心更為重要的事情等著她。
這不,通身著明黃宮緞荷葉裙的她正歪斜著身子躺在華麗的鳳榻上假寐,用以消遣無聊的等待時間。此時,忽聽得門外傳來輕聲細語的對話。
“洪公公,您就行個方便去向太後她老人家說說,我真有要事相求。”上官容悅擺低了姿態,又是哈腰又是行禮的,央求著值守在太後寢宮外的洪公公代為通報一聲。
“這……上官小姐,您還是回去吧,今兒太後老祖宗她誰都不見。”洪公公念著上官容悅是上官達之女,遂猶豫了下該不該放行,但最後還是選擇搖頭拒絕。
“讓她進來!”
不等上官容悅再次央求,裏麵已傳來太後威嚴的嗓音。
上官容悅心中微抖,咬咬牙,毅然邁步進去。
“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上官容悅埋著頭進來,不敢抬頭瞟向四周,也不知道太後在屋子的哪個角落。她隻是猜測著,對著正前方下跪行禮。
太後從榻上起身,步履緩慢,動作慵懶地走到上官容悅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的頭頂道:“你不是在錦繡宮呆著,今兒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老太婆宮裏來了?”
聽這口氣,太後對貌美嬌豔的上官容悅可不怎麼感冒呢。也著實奇怪了,太後既與上官達交好,且親自張羅將上官達的庶出女兒硬是弄成了身份尊貴的帝母,卻為何對上官達的嫡出女兒不冷不熱?
沒得到太後的首肯,上官容悅哪兒敢擅自起身?跪在地上,垂著頭的她,視線所及之處,隻看見太後的兩隻穿著明黃繡鞋的腳。那雙繡花鞋的鞋麵兒上,用金絲縷線對稱地繡著雙鳳銜玉圖樣,看上去既華麗高貴又不失精美。而且,那抹明黃的色彩還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讓人望而生畏。
“不、不……”上官容悅畢竟年輕,較其母少了些老練和鎮定。現下,她首次獨自麵對地位尊貴的太後,就被太後先下手為強地夾槍帶棍地一頓數落,這使得她不禁心慌慌,亂了方寸,前言不搭後語:“不是的太後,您誤會奴婢了,奴婢,我……”
“你怎樣?玩膩味了錦繡宮,這會子又想來泰和宮找靠山?”太後處事圓滑,基本上鮮少在外人麵前露出這種刻薄樣。看來,她對上官容悅這個大美女果真沒多少好感呢。
上官容悅狠狠地咬了咬紅唇,鼓著勇氣道:“不,太後。是這樣的,母妃娘娘舊疾發作需要護心丸,皇上他命奴婢過來向太後您討要護心丸。”
“誰說哀家這裏有護心丸?胡扯!”太後厲聲喝斥,惡狠狠地嗓音仿佛要將上官容悅給吞噬掉。怒斥了幾句,她恍然大悟,嘖嘖稱奇:“你倒是真有些手段,連皇帝你都能夠勾搭上。”
話落,太後繞著上官容悅轉了好幾圈,看向上官容悅的眼光有些怪異。
沒有人能夠猜得透太後的心思,上官容悅就更猜不透了。這會兒,上官容悅見太後如此疾言厲色,不覺在心中默默嘀咕:太後那麼急著為皇上挑選皇後,朝中重臣的千金好些都被她千方百計地弄到皇上跟前,就連瞿音音那幾個長相並不美觀的女子也未能漏網。為何卻獨獨忽視了她上官容悅?論美貌,論才華,論出身,她上官容悅根本就是當皇後的不二人選。
“太後,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奴婢在錦繡宮這陣子隻是陪陪母妃娘娘而已,絕對不敢對皇上存非分之想。”上官容悅知道,硬著與太後對抗,她絕無勝算,遂隻得裝起了大家閨秀的懦弱矜持。
“不敢?仗著你老子的威風,你還有什麼不敢想和不敢做的?若真沒非分之想,你這就滾回你的相府住去,沒名沒分地住著宮裏算怎麼回事?”太後眼光獨到,叱吒權利的核心幾十年,又如何看不出上官母女平素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