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紈絝(1 / 2)

四季輪回,日月如梭,幼苗一季一季地種,糧食一茬一茬地割,又到了果實累累的秋收時節。漫山遍野的農人日以繼夜地辛苦勞作,隻為搶收,莫讓陰晴不定的天氣毀了沉甸甸尚掛在穗上的子實。

史秸心裏牽掛著關乎她家溫飽的佃農收成,有些心不在焉。

禦史言官之流委實稱不上什麼風光顯赫,不過在小小的隆縣那也的確是響當當的名聲,提起史家誰不豎起大拇指,讚一個好字。

可惜時移世易,老禦史告老還鄉,後嗣尋常,朝中無人,史家就逐漸沒落,書香門第官宦之家,現如今也不過是普通鄉紳人家,哪有當年風光可言。

史家人一向是有傲骨的,不善阿諛奉承,更不喜結黨營私相互勾連。在朝中隻有清名沒有人脈,回了鄉隻有孤僻沒有交際,一家人關起門過日子當然也挺好。

奈何今時不同往日,子女漸漸長大,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再不積極主動打點一番,可能就真的會流落到與販夫走卒結親的地步了。傲骨清名的老禦史可能無瑕搭理這些人情世故,但作為六個女兒的母親,史家二房夏夫人,那可就絕不能容忍了。

眼看最大的女兒都十八高齡了,前日媒婆登門,居然要將她說於曾經為奴的鄉鄰,夏夫人氣個倒仰,差點沒拿大掃帚將之打出去。幸虧四女兒還算明事理,生怕母親激憤得罪了媒婆,以後再無人登門拜訪,豈不是她們姐妹更嫁不出去,是以好說好散,客客氣氣地把媒婆送了出去。

夏夫人痛定思痛,收起禦史家孤芳自賞的派頭,搭了大房的線,帶著女兒們來縣城參加秋日宴。

秋日宴打著慶祝豐收的名號,實際上和豐收也沒多大幹係,不過是上層社會交流玩樂的大型聚會而已。

帷幕外傳來男人們仕途經濟高談闊論的聲音。

史秸回過神,將統計地租的心思轉到席麵上頭,望了一眼繡著修竹的帷幕,心頭不禁湧起一點羨慕。年代和性別限製,腹中縱有經綸,也絕不可能參與到那頭,不過是望洋興歎而已。

人呢,最好不要肖想不能的東西。改變不了現實,就要努力地去適應,或許會過得更快活些。比如聽女眷們談天說地也挺有趣。

姑娘們小聲議論道:“你們猜方才誰在外麵,連縣令大人都親自接見的?”

大家嬉笑道:“誰呀?我們小小的隆縣,還能跑來個王子公主不成?”

李挽道:“雖不是王子公主,可也是我等一輩子都可能見不著的人物。前朝宰相後人,如今工部侍郎之嫡孫許坤是也。”

小姐們齊齊呼出一口冷氣,對於她們來說,小縣令已經是人生中能見到的最大官兒了,再往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點心思的小姐不由道:“那他多大了?定親沒有?這樣的人物肯定定了個家世極好極貌美的小娘子吧?”

史秸不由好笑,古人和現代人其實差不了多少,還不是八卦和探秘齊上陣。

“定什麼親啊,這位許公子恐怕是說不到親,才跑到我們鄉下地方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