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E的S7,大概是用解說的三句話就可以概括的。
“CRE成功突圍,進入小組賽!”
“恭喜CRE進入八強!”
“……很遺憾的是,CRE止步八強,是LPL第一支被淘汰的隊伍。”
時珣摘下耳機,現場熱烈的聲浪像是頭頂巨鍾被撞響,洶湧著灌進他的頭腦,他甚至還有一點茫然。
又是一年。
他的,他們的S7結束了。
他怔怔地看著台下密集的點點燈光,轉頭是隊友們沉默著收拾外設的樣子。江未遲的動作非常利落,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淡。
搭檔的這幾年,這個表情絕大部分時間都這樣鑲嵌在江未遲臉上,時珣有的時候會覺得江未遲的臉可能已經僵住了。
然後他僵著臉的輔助就過來幫他收拾外設,青軸的鍵盤被江未遲抓起來,兩聲脆響。江未遲垂著眼簾,沒有歎氣,沒有情緒起伏,隻是一點點長時間比賽後的疲倦。
他把鼠標墊卷好,然後輕輕開口,像是此前每一年告別S賽舞台一樣,“明年再來。”
時珣忍不住伸手覆住了他的指尖。
一瞬間想去確認,這個人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溫度,連他都覺得難熬的事情,為什麼江未遲還能這樣無動於衷,還是說痛苦已經掩藏得太深,如何攪動,都不會再過不去。
江未遲會錯了意。
他試探著把手掌翻過來,握住了時珣的手,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把時珣拉過來抱住了。
“你不要哭。”江未遲說。
時珣閉了閉眼睛,場下的燈牌暈成一個個光圈。他看著逐漸變得模糊遙遠的觀眾席,把那句幾乎忍不住的歎息生生咽回去。
他想說,“沒有什麼明年了。”
隻是一時間江未遲身上的熱度,幻聽中仿佛讓喧鬧的歡呼都失色的心跳聲,知覺回流傳導的讓他幾乎站不穩的痛感都一起扼住他的喉嚨。
於是他隻是無言地攥緊了江未遲的隊服。
江未遲頓了一下,小心地把手臂收緊一些。
他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名正言順地擁抱時珣,可惜不是贏。他還是沒能幫時珣拿到冠軍,甚至這一年在八強就迎來了尾聲。
他把兩個人的外設包都掛在右肩,拉著他的adc跟在隊友後麵向選手通道走,對麵LCK的隊伍KEE已經走上去準備賽後采訪了。
隻是走到通道入口,時珣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賽場。交錯著垂落的金色燈光像是紛紛揚揚的雪,飄下來,落在他眼中,融化成一泓沉默的光。
這個舞台從未屬於失敗者,而時珣或者說CRE,從S2到S7,沒有捧起過那座獎杯。
曾經時珣是會在世界賽的舞台上找到歸屬感的,隻是一種說出來都會被嘲異想天開的模糊感覺,他總會站在那裏,他就應該在這裏比賽。
可是這些年來,登高跌重,巔峰穀底,他都沒有能夠將沉甸甸的熱切捧回來過。有時候被噴得多了,也覺得自己活在夢裏。
大概是真的不配贏。
站在這裏回望能看到什麼呢,並沒有與之匹配的榮耀用來告別。
隻不過是黯然退場而已,不值得惋惜或者挽留。
江未遲察覺到,轉身看過去。他的心口漲得難過。
大腦製造出來的虛假酸痛感讓他不由握緊了拳。
時珣的神情讓他難過又不安,好像他永遠都不能站到時珣身邊去,不能看到時珣看到的東西,不能理解,也不配做他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