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後,季冬幫著老許將柴給整理一下,沒有斧頭,他隻能用手折,將這些柴給折短一些,方便燒火。
“季冬,多虧你了。”老許,也就是許謹之感慨地說,“我們這些老頭子,沒有什麼力氣幹這些活。”
要不是季冬的話,他們這會兒還在慢慢挑水呢。
“不用客氣。”季冬說著,而後又看了一眼牛棚的院子,說,“村裏不是每家都給一兩分自留地嗎?你們這一邊應該也有的,怎麼不種點菜?”
他自己種的那些菜都快得小菜苗吃了,而老許他們竟然還吃著野菜,怎麼不自己種點菜吃?
許謹之苦笑一聲,說:“怎麼不想種?隻是,我們根本不懂種。也買不到種子。”
他們幾個從小就在城裏長大,下放到這裏,放牛,養豬什麼都做,但是卻不會種菜。
村裏人都厭惡他們這種壞分子,不可能賣菜苗給他,他們連村門口都出不了,更別說出去買菜種了。
總之,想種都種不了,隻能天天吃野菜,現在有野菜還好,等到了冬天,隻有餐餐紅薯木薯了。
季冬若有所思地點頭,說:“我回去拿個鐵鍬幫你們弄地,再弄點菜苗過來。這青菜容易種,記得及時澆水施肥抓蟲就好了。”
這個時候有農藥了,不過農藥更多的是用於稻田,很少用在青菜上,青菜中的蟲子還是要靠自己動手抓。
“這不好。”老許聽著季冬這麼說,立馬就緊張起來,“我們是壞分子,會連累你的。”
季冬擺擺手,無所謂地說:“不要緊。我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幫著弄一塊菜地而已。”
“那些人找不了我的茬。”
這裏是鄉村,不是紅衛兵的主戰場,他幫著這些老人幹活,撐死了被村裏人說幾聲,倒不會被拉去□□。
他又不反社會,□□,怕什麼?
說罷,季冬不再聽老許說,而是快速回去向李富強借了鐵鍬。
李富強見季冬借鐵鍬不是整理知青院裏的自留地,而是打算拿著鐵鍬出去,便多嘴地問了一句。
季冬便小聲地告訴他。
李富強嚇得眼睛瞪圓了,拉住季冬的衣裳,急急地說:“季冬,那些都是壞分子,你要是去幫著他們的話,會被他們給連累的。”
季冬低頭看了看李富強的手,皺著眉頭說:“李大哥,那些是不是壞分子,村裏人不清楚,我們這些城裏人難道不清楚嗎?”
“這些都是數字幫搞得鬼,那些人就是普通人,哪裏是什麼壞分子?”
要真是壞分子的話,早就被抓到牢裏關起來了,怎麼可能下放到農村?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能明白,李富強這個比他年長幾歲的人,更加明白。
“他們是不是壞分子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幫著他們,很有可能被他們拖累。以後推薦上工農兵大學,招工,回城等等都會受影響。”李富強見季冬還不明白,說得更清楚一些。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是無辜的?
隻是,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這些人會害了季冬。
季冬年紀小,不懂得想那麼多,可不能因為一時好心而害了他自己。
“不會的。”季冬一把扯開李富強的手,笑了笑,說,“他們害不了我的。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你先回去吧。”
說罷,季冬拿著那一把鐵鍬轉身就離開。
李富強還想再勸,但是季冬已經走遠了。
他歎了一聲,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季冬拿著鐵鍬到了牛棚,幫著老許他們將自留地的地給鬆好,而後又趁著天還沒有黑,又去山腳下挑了一擔腐土過來,將地給肥上。
因著是梅雨天,這會兒倒是不用去挑水淋地。
“你們這兩天得空的話,將土弄得細一些。”臨走之前,季冬交代老許,“回頭等我得空一些,我再去弄點菜苗過來種下去。”
“平常你們澆點農家肥和水就有菜吃了。”
老許他們感動得道謝。
季冬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拿起鐵鍬就回去了。
才回到知青院門口,他就被黎星大隊的大隊長張家棟還有大隊支書周國柱攔住去路。
“季冬,周紹實名舉報你跟下放到村裏的壞分子交往過密,你的思想已經被壞分子給腐蝕,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明天我們再將你移交革命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