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的心性,還是帶了不少小孩子的成分的,她還沒有真正長大,談到孩子,她整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接下來什麼問話,她一概都答不出來了,滿腦子裝的都是孩子那個畫麵,想著就覺得赧然跟無措。

林君言看出苗頭來了,那麼識相就拖著雪蓮進廚房,是想要騰出空間跟自己跟潘冬子相處,安寧看出來了,雪蓮那丫頭估計還是出於雲裏霧裏當中。

潘冬子扶著安寧直到坐下,還心有餘悸。

“安寧,先喝點開水。”他趕忙倒了一杯溫熱的開水遞給安寧。

安寧接過來,喝下了一整杯,心裏頭那種酸酸的、泛嘔的才被壓下去不少,她總算是緩過勁來了。

桌上的牛排被潘冬子端出去老遠,安寧是不會再碰這玩意了。

林君言倒是利落,很快就弄了一碗清淡的泡飯上來,安寧聞著就覺得爽口,潘冬子這人還死不要臉地跟這要了一碗。

還好林君言有先見之明,沒隻煮一碗,多煮了些。

陳雪蓮也移情別戀說要吃,看別人吃得那樣的投入,她也忍不住嘴饞了,最後這原本吃西餐的幾個人,都淪為泡飯下的奴隸了。

林君言做的泡飯很搶手,全部都被解決光了。

飯後,潘冬子便起身說要告辭,任憑陳雪蓮磨破嘴皮他也不改變主意,林君言倒是心裏有些明了,安寧剛才的不適估計嚇到潘冬子了,所以他才要堅持告辭,他倒是識趣,沒有挽留,強扯著陳雪蓮笑著跟他們說拜拜。

回到車上,安寧閉著眼睛靠在副駕駛座上,經由剛才那折騰,她感覺渾身無力。

潘冬子試探了下她的額頭,沒有異常,她閉著眼睛,睫毛又濃密又纖長,跟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他頓生一股憐惜之心。

一路上,他開車掂量著車速,開得極穩又不快。

正要跟安寧說到家了,眼角的餘光掃到她居然已經睡著了,嘴角邊含著零星的晶瑩,靠近一看,居然是口水,潘冬子哭笑不得。

她睡得好香,好甜,潘冬子根本就不忍心驚醒安寧,若是一直讓她這麼無止盡地睡下去,也不是一個回事,心滿意足地欣賞了半晌安寧的睡姿後,潘冬子又開始鬱悶了。

車子裏的空間狹小,不若床上舒展全身來得舒服,安寧這樣睡了,睡久了醒來肯定渾身的筋骨都跟斷了一般難受。

就這樣僵持了半小時之後,潘冬子覺得自己的身子都有點開始僵硬了,於是起身出了車門,走到安寧的那一邊,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將安寧給輕手輕腳地抱到懷中。

他剛將她給抱出來,她就醒了,不過神智還沒有跟上來,“怎麼了?”

她揉著惺忪的水眸,不安分地在潘冬子的懷中翻了下,潘冬子忙加了把氣力,將她抱得更貼身,免得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沒怎麼,你繼續睡,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他完全當安寧是個孩子了,輕聲哄著,還輕輕拍了下她的背部。這個懷抱,很溫暖,又有安全感,安寧沒有掙脫,又重新闔上了眼,她還是想睡。

當潘冬子抱著安寧進了房,將她在主臥室放下來的時候,她還睡得很熟,安寧極少睡得這麼熟的,她這樣放心將她自己交給自己,也算是對他付出的回報。

今天安寧的孕吐反應出現得這般激烈,讓他開始擔心了,若是她隨時隨地這樣,那該如何了得?

之前說孕吐反應大的人,最好不要接觸到油煙,看來廚房這寶地,不能讓安寧再進去了,雖然他愛吃安寧親手做的食物,但比起安寧的身體健康來,後者尤為重要,馬虎不得。

安寧這一覺,睡得是很舒坦,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驚醒,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緩緩地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沒有課,不用去學校,於是鬆了口氣。

身邊的被窩還是溫暖的,估計潘冬子下床的時間並不久。

安寧起來洗漱完畢後出房門,果然看到廚房透明的磨砂玻璃裏頭,有個人影在忙來忙去,看來是潘冬子在做飯。

他最近下廚的次數並不多見,今天倒是難得,她對昨晚上車後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怎樣也拚湊不成完全的。

其實,她蠻喜歡這樣的感覺的,雖然沒有明說,有個人為自己忙前忙後的感覺,很不錯。

不過她不打算說出來讓某個人得意,潘冬子這人,一表揚,他就爬得老高自己給自己翹起尾巴來了。

安寧打算進去幫忙,開了門便被潘冬子給發現了,被他急急忙忙趕出去了。

他自己也緊跟著出來,嘴裏念叨著,“你現在不能碰油煙,不然又會沒完沒了吐個不停。”

安寧覺得好笑,其實她後來想了想,覺得她的孕吐跟油煙還是沒有什麼大關聯的,昨天主要是吃了那五分熟的牛排,那異樣的血腥味激起她胃裏的酸液,讓她作嘔。

不過看他慌張的模樣,估計自己的那點沒有實際作為支撐的理論也得不到他本人的支持。

安寧於是聽他的話,乖乖坐到餐桌前,等吃。

潘冬子之前也準備得差不多,當泡飯端上來的時候,安寧樂不可支地笑出了聲,居然跟昨天在林君言家做的一模一樣。

“你昨晚跟林君言討教了嗎?”

印象裏,昨天他似乎沒有單獨跟林君言相處的時間啊。

“沒有,我看你昨天很愛吃,吃了不少,所以今天也給你做這個。”

這理由,讓安寧覺得好笑,原來如此。不過她還是不忘教育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天天吃總會厭的,還是換著吃比較新鮮,別接下來一直給我做這個。”

鯽魚湯潤白如牛奶,鮮香而不腥膩。安寧喝下半碗,才開始吃飯。

潘冬子好半天才勉強道,“我才沒那麼傻。”不過看他那尷尬的表情,已經早就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了,安寧沒有點破,給他留點男性自尊心。

吃完之後,潘冬子跟安寧靜靜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劇看到一半的時候,潘冬子身子忍不住朝著安寧靠近,他細細地摩挲著安寧的衣服,充滿感情和渴望的眼神又清晰出現在安寧的麵前,“安寧,我們星期一去登記好不好?我翻了黃曆,那天是個好日子。”

他並不是什麼迷信的人,那天李尋說他登記選了個好日子,是翻了黃曆的,李尋的婚姻幸福美滿,潘冬子雖然不信這些,但是覺得還是要挑個好日子來得好些,圖個心理安慰也好。

黃曆?

安寧聽到這兩個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倒是不知道潘冬子何時從信奉科學邁入迷信的道路了,她隻聽聞婚禮辦酒席是要選黃道吉日的,登記一般人都選比較好記的日子,以免以後忘記了這日子。

不過,這兩個字,說到底,也說到安寧的心坎上了,讓她無端生出幾分動容跟心軟。

他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為了自己去翻黃曆,是應該嘉獎。

登記是遲早要提上行程的,雖然答應了他的求婚,但是他一下子說婚禮一下子說登記,成天在自己耳邊吹噓得她都頭痛。

她不是那種重視繁瑣的禮俗的人,她隻覺得兩個人幸福就可以了,其實潘冬子如果一直對她這樣好,她也滿足了,別的也不貪圖,她會放下所有的成見,接納全部的他。

婚禮,其實他們已經舉行過了,再請那些賓客,免不了受異樣的目光。

不過潘冬子似乎很重視婚禮,每回都要提下這次一定要辦得盛大豪華,讓全世界都知道。

安寧知道他小心眼,他想要讓知道的,無非是過去圍在她身邊追求過她的人而已。

安寧是這麼想的,如果登記在先的話,婚禮估計還是能推一陣子的,她還沒想好在生孩子之前舉行還是在之後舉行。

自己懷孕的事情,還沒有廣而告之,這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她是說不出口而已。尤其是身邊的同學朋友,她還是個大二的學生,真的是十分的難以啟齒。

不過肚子如果漸漸地大起來的話,過於明顯,別人少不了要議論的,根本隱瞞不住。

如果跟潘冬子說婚禮推到她大學畢業,估計他是怎樣也不會同意的,安寧知道這事實,也就沒有去說服他。

“安寧,怎麼樣?”

眼見安寧又開始走神了,潘冬子忍不住督促道。

“好。”

安寧被他搖晃了兩下,回過神來,回答地倒是痛快,潘冬子這下不敢置信了,呆呆地看著安寧,他沒想到安寧這麼好說話來了。

之前纏著她說去登記,她老是推脫,此時答應得太快倒是讓他給十足地嚇了一大跳。

“安寧,這可是你說的。”

潘冬子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幾乎聽得到嘭嘭聲,他忍不住伸手一把將安寧給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坐了下來,尋求她的再一次保證。

“是我說的。”

安寧看他的傻樣,無奈的笑著道。

“安寧,下午反正我們都有空,不如我們去買嬰兒用品去吧?我們布置個嬰兒的房間出來。”

當初許願的孩子在他們家時,潘冬子跟安寧都沒有布置過,嬰兒床是在的,不過後來孩子走了,被潘冬子給負氣扔了,那些孩子的用品,他也扔了個精光。

他們現在的住處,是絲毫找不到曾經在這生活過好長一段時間孩子的蛛絲馬跡了。

安寧倒是淡定,對他興致勃勃的提議,非但沒有采納,反倒是毫不留情地反駁了回去,“布置什麼,是男是女還不知道?”

他之前也提議過給孩子買衣服,買玩具,買這個買那個的,安寧說過他好幾次了,但是每隔幾天,他當爸爸的心情都要出來作秀一番,讓安寧毫無辦法。

“先買。”

他還是堅持。

“那你要布置成男孩子的還是女孩子的?”

“當然是女孩子。”

對於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孩,他一直深信不疑,無論安寧怎樣解釋,他都依舊這般認定,這一點,讓安寧有點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