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覺得這樣流露出真性情的冬子,才是真正的他,先前的他,讓安辰也不敢接近,渾身的戾氣足以嚇得人後退三尺。
醫生原本還想要裝腔作勢喝退潘冬子的,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身材高大,氣勢也淩厲,他沒必要為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女人受罪,立馬就招了,“裏麵的那位孕婦動了胎氣,情況不是很樂觀,需要留院觀察,她馬上就要被推出來了。你們誰是她的家屬,快去辦入院手續。”
醫生好聲好氣地道,潘冬子心頭一沉,臉色更加的難看,惡聲惡氣地道,“我是她丈夫。”
安辰也迎了上來,“我是她哥哥。”
安辰聽醫生說安寧就快推出來了,冬子肯定是不想錯過的,於是主動將此事攬下來,“我去辦住院手續。”
最近床位緊張,安辰是動用了關係才好不容易弄到一間剛退房的單人高幹病房。
安寧很快就入住進了這間病房,安辰進去的時候,冬子正坐在安寧床邊,兩隻手緊緊地握住安寧的左手,像是在用力地攥住什麼,安寧閉著眼睛,似乎睡過去了,臉色看上去沒有先前在咖啡館那般的可怕了。
安辰進來的時候,潘冬子連頭也沒回,宛若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了房,他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了。
安辰站了挺久之後,潘冬子才發現房間裏多出一個人來,他看到安辰的第一句話是,“安寧是怎麼受傷的?”聲音很低,有一股莫名壓抑後的沉痛,蘊含其中。
安辰知道這一時刻總是要來的,隻是沒想到這麼遲。
“我們還是出去談,別吵著了安寧。”
這事,說簡單是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事關安寧,安辰怕冬子反應過激,會克製不住自己衝動的行為來。
潘冬子未經思索,很快就起身跟安辰出去了,安寧出來的時候,還沒有睡著的,還好聲好氣安慰了下自己,她明明很累很疲憊,卻強打起精神來,這讓潘冬子十分自責,沒有保護好安寧,安寧還跟自己說,“對不起,冬子,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安寧的這句話,讓他立刻紅了眼,難受得緊,他跟她說,“醫生說你跟孩子都平安。”這才讓安寧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安寧是如釋重負著闔上的眼。
安寧是釋然了,然而潘冬子卻不知道如何跟安寧啟齒,如果有一個萬一,他跟安寧走到如今,曆經了艱辛,他經不起任何一個意外。
潘冬子跟著安辰出來,安辰徑自穿過走廊,還往外頭走,潘冬子卻止步了,“就在這裏說就好了,我不想離安寧太遠,萬一她醒來沒見到我會胡思亂想的。”
安辰聞言一愣,刻意多看了幾眼潘冬子,眼前的冬子讓他是大跌眼鏡,曾聽母親提過冬子如今待安寧完全不同了,安辰沒想到是如此的相形見絀,這反差讓他這個大男人也有點無法接受。
不過,安辰還是為安寧感到高興,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冬子的深愛,會讓安寧幸福的。
一個女人能讓一個男人值得為她這般,表明她已經成功地俘獲了這個男人的心。
“是喬落做的。”
安辰也站住了,毅然回身麵對潘冬子,他沒有藏私,直白地招出了喬落。
安辰知道,憑冬子的能力,查出今日對安寧行凶是喬落,輕而易舉,可怕的是喬落的下場,尤其是眼睜睜看到冬子對安寧的好,讓安辰愈發為喬落而哀歎,倒不是同情,而是覺得她可憐。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還落得個如此可悲的下場。
今日她或許還能跟那年過五旬的房地產開發商鬼混,明日她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還不一定。
這一次,喬落是真的太過分了,安辰不想顧念舊情,也罷,他跟喬落之間早就沒有舊情可念了,當初撕心裂肺地疼過了,什麼執念都化為一堆爛雲泥了。
“她為什麼這麼做?”
潘冬子不覺得這事情這麼簡單,想起那天在醫院喬落死纏著安寧不讓她離開,當初好心饒過她一次,就怕她無法生活下去、思想太過極端對安寧下毒手。如今想來,對喬落還是仁慈了,誠如人所言,對別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今日,算是在自己身上徹底應驗了這句話。
“喬落攔住我,強要跟我談談,我苦於無奈,便跟了她進了BB大廈附近的咖啡館,我沒料到安寧也在,在喬落最狼狽的時候看到了安寧,又遭受我的冷言冷語,她心灰意冷,於是安寧便成了她出氣的目標,她千不該萬不該出手傷了安寧,讓安寧動了胎氣。我以為她夠惡毒了,沒想到一個女人能夠蛇蠍心腸到這等地步,連個孕婦都不放過。”
安辰說這番話的時候,瞬間握緊了自己的手指,從不曾顯現的悲哀在他黝黯如深潭的眸中滑過。
他對喬落也是心寒之至,當初怎會瞎了眼如此盲目地戀上那個女人,還拖累了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