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蓉平掃清威脅以後,立即趕上少女和老乞丐,鄭重地說:“姑娘,這次情況的嚴重程度恐怕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象,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揚州,在這裏待著遲早會出事的。這位老人家僅僅是一個乞食者,天香水榭的人不會拿他怎麼樣的,把他留下,我們快走。”少女聽得很不開心,她沉默著、思索著,終於,她開口了:“這位老伯伯長得很像我的爹爹,他的眼神裏透出了我爹爹眼神裏的那種樸實與慈愛,我之所以收留他,也正是看在這一點。如今我們有難了,就丟下他不管而自己逃命,我做不到。”慕蓉平說:“哎!剛才追殺我們的那夥人是天香水榭的左護法派來的,傳說這位左護法的武功深不可測,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覺得……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離開這裏,既然你不願意拋下這位老者,那我們三個就一起走吧。”少女這才安心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三人麵前,此人正是少女的夫君——那位巨刃青年。
青年用鄙視的眼光掃視了一下這三人的嘴臉,以很不友善的口氣爆出一句:“娘子啊娘子,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這種農村出來的鄉下女子也會紅杏出牆,嗬嗬,真是有趣!”那三人當場聽傻了,誰也想不出話說,少女自己也茫然得無法比喻。沒停頓多久,青年又叫喊到:“誒我說賤貨啊,我們一起去東海妖島殺敵,哦,還是專門為了給你爹娘報仇才去的,怎麼報著報著你人就不曉得跑哪裏去了,嗯?我先還以為你被人殺死了或者是受了傷,可我經過一番探查之後才發現,灑落在地上的血隻有敵人的,你的一片衣物都沒有受到損傷,你去哪了,啊?我找來找去找了好幾天,就是找不到你,嗬,今天我才曉得,你在跟別的男人胡搞哪,哎呀,牛逼呀!”少女這回算是聽懂夫君的來意了,當下回應了一句:“很多事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現在我們在被天香水榭追殺,等以後我再去向你解釋。”說完拉著老乞丐和慕蓉平轉身要走,誰知那青年揮出巨刃一指,高聲罵到:“淫婦,你是我的娘子,而你身邊的男人卻是別人,這頂綠帽子我可受不起!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隨即雙手握緊巨刃的刀柄,將巨刃用力地插入無草的土地裏,那麼巨大的一柄刀讓他這一按竟完全陷下去了,周圍的土發生了數尺的地裂,他再一高呼:“我空手就可以弄死他。”少女完全反應不過來,手足無措得連阻攔的動作都忘記使出,然而嘴卻正要張大但依舊沒能開口,表情焦急地顯露出製止的心意。
青年毫不客氣地施展出他剛練成不久的劇毒真功,毛孔間散發著陣陣瘴氣。慕蓉平出於本能的自衛,以分筋錯骨手疾速對敵。青年的拳腳功夫雖也利索,但卻總跟不上慕蓉平出招的節奏,才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了,慕蓉平輕巧地將青年的肩膀和脊椎粉碎。
打完後,慕蓉平覺得頭暈眼花,身體感到不適,手腳逐漸發麻,這才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於是他開口訓斥了一下那個青年:“你……簡直是武林的敗類,居然練這麼陰毒的卑劣武功,無恥!這種害人害己的招數上百年來都絕跡江湖,你這畜生居然還去修煉。”躺在地上筋脈盡斷的青年已經無力回應。然而這時,少女卻突然彰顯出愛夫之心,一把撲到了躺在地上的丈夫身邊,依偎在了他的懷裏,伸出食指指著慕蓉平大罵:“慕蓉平,你出手怎麼這麼重,你把他傷成這樣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慕蓉平更覺驚訝,但也無心辯解,隻淡淡地說了句:“他恐怕是活不了了,趁著現在我還有知覺,我得馬上送你們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殺我也不遲。天香水榭可不像我們東海魔幫,惹上了他,活的希望可以說幾乎沒有。”一說完,立馬一隻手牽扯著少女、一隻手扒著老乞丐地拉著他們飛快地向北邊逃去了。
而那位骨架粉碎的青年,躺在滴有自己的血的泥地上,回憶起曾經與少女朝朝暮暮習武練刀的歡快場麵,腦海裏響徹著纏綿的呼喚與愛情的嘶鳴,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恨自己不該責怪那麼好的一位愛妻。在抽搐間,他那粉碎後的骨頭渣滓刺破了腸胃和五髒六腑,永遠的離開了人間。
幾日後,經過了一番艱辛的折騰,慕蓉平一行來到了梁國的開封(不久前朱溫剛剛在這裏廢唐稱帝),總算逃過了一劫,短時間內這裏是安全的。幸虧那個青年的毒功很膚淺,慕蓉平以元氣便可將毒素排出體外,不日便康複如初了。正如他所料,天香水榭的部下以揚州為中心點,向四麵八方派遣嘍囉追殺慕蓉平,誓為他們的中護法報仇雪恨,這是一個門派凝聚在血液裏的原則、精神。
一天夜裏,少女來到窗前,望著那天邊的彎月,思念著剛剛死去的夫君。慕容平遠遠看去,見她的雙眼裏沸騰著淚,便走近來撫慰她:“別這樣,你的夫君是個陰險狡詐的惡人,他用那種武功,已經為天下武林人士所不齒,更何況,還是他先動的手呢!”少女沒有應答,裝作沒聽見。慕容平以為少女是犯了女人的通病——失去了配偶後精神沒有寄托而孤單寂寞。於是,他站到了少女的身後,他的雙手溫柔地落在了少女的雙肩,同一時間,他的嘴裏吐出了幾個羞澀的字:“姑娘,我……我們相處,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我是想說……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殺了你的夫君是我不對,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整天痛哭流淚的場麵,我知道我做過的事真的……所以,我想用我一生的付出來向你贖罪。求求你,讓我一輩子都做你的奴隸,能夠沒完沒了地照顧你、嗬護你、保護你,我也就心滿意足、無怨無悔了。”說到這裏,少女終於回過了頭來,然而她開口的語言竟是:“哼,慕蓉平,你給我聽好了,我情願嫁給一個乞丐也不會嫁給你的。”慕蓉平頓時腦門發熱,湧上來一股火氣,想抑製卻控製不下去,這種情緒太過偏激。慕容平諷刺地假假一笑,輕一句重一句地說道:“好啊,你別光說不練呀,你去嫁乞丐啊,你去啊,隔壁不就正好有一個嗎,你不是對他挺有好感的嗎,你嫁他去得了,你去嫁呀!”少女毫不猶豫,當機立斷地說道:“那位老伯伯,很像我的爹爹,我和他在一起有一種無法比擬的親近感,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你以為我是說著玩兒的,嗬,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