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但凡是開公司的都不可能太幹淨，隻要有心查，肯定能找到一些漏洞。李承言自己沒多大本事，但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從國外認識了一個神秘男人，那人的權勢很大，而且準備進軍國內市場，所以暗中處處幫忙搜集證據。”
“你是說，李承言靠著那位神秘男人幫忙，手裏有足夠扳倒莫氏的證據？”
她搖頭，“扳倒倒是不至於，但至少會對莫氏造成很大的影響，這其中最危險的，應該是閔行的公司。”
陳曦輕咬下唇，“你去救李承言，目的是為了幫我們保住公司麼？”
“算是吧，不過我也有自己的一點私心，閔行是個很好的男人，我不希望因為自己拖累他。”
“可你這麼做，不覺得很自私麼？這又不是拍狗血言情劇，為什麼非要在最後的日子弄成這樣？”
“小曦，你不懂。”她側臉看向了窗外，“如果我告訴他實話，那男人肯定會拋下一切，帶著我到處治病。一旦化療，我的頭發會逐漸脫落，臉也會越來越醜，臨死之前非得把自己糟蹋成那樣，有什麼意義。”
陳曦是女人，能夠理解她的做法，但心裏還是很絕望。
齊容是個很聰明的人，能力出眾，她不能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世界上。
“你的病說不定還能治，我帶你出國，找最好的醫院，最出色的醫生做治療。”
“不用了，我的身體怎麼樣，自己很清楚。”她笑的很溫和，“小曦，其實我很羨慕你，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你總是可以輕易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和擁護。我前半生一直在追隨著李承言的腳步，現在終於能隨心所欲的做一次決定了。”
陳曦眼眶濕熱，“齊容，你真的不想再見一見蔣閔行麼？”
“不了。”她困乏的閉起了眼睛，“我希望他下半輩子能過的很安穩，那位許小姐是個很不錯的姑娘，適合過日子。”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他說？或許……或許以後我可以轉告給他。”
齊容密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半晌才搖了搖頭。
“沒有。”
什麼都沒有了。
人死如燈滅，既然注定了有緣無分，那就不需要在臨別前弄得太過傷感。
“小曦，你一定要和莫少好好過日子，小心李承言。”
陳曦啜泣著握住了她的手，“齊容，讓我在這陪著你吧。”
“不用，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
她這輩子活得很累，不是追逐所謂的愛情，就是埋頭在工作室裏忙碌，最後的時光，終於能愜意的曬一曬太陽，吹一吹冬天夾著寒意的風。
人各有選擇，陳曦很舍不得，但也尊重她的決定。
除夕前一晚，她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齊容走了。
身為唯一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她瞞著所有人去了趟醫院，送了這位老朋友最後一程。
負責照顧她的護士看起來很傷感，說起齊容的事時，聲音帶著哽咽。
“我在醫院裏工作了很久，從來沒見過這樣特別的病人。她很安靜，不管病發作時有多疼都不會吵鬧，更不會有劇烈的情緒波動，仿佛在盼望著死亡。”
護士往窗台上的盆栽裏澆了點水，驟然哭了起來，“可即將離開的那幾分鍾，她不停喊著蔣閔行這個名字，還掙紮著想要離開病房。我有心想要幫一把，但最後她倒在了走廊裏，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