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

從小到大,過年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看見別人合家團圓,反而讓我徒增傷感。以前好歹有遙遙,現在呢?身邊隻有雲容。雖然我和雲容的關係已經跟姐妹差不多,她始終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遙遙。街頭異常熱鬧,孩子們穿著新衣服跑來跑去歡慶新年,鞭炮聲不絕於耳。大紅燈籠,念起來很吉利的春聯,看著那麼刺眼。歡喜的鞭炮聲,笑聲,對我來所都是一種諷刺,一種赤裸裸的諷刺……

路過一家酒店,見裏麵很安靜,冷清,所以安靜,不由自主的走進去。鴻圖霸業笑談中,不如人生一場醉,讓心中的淒涼,化做苦酒一杯吧。在現代的時候經常出入酒吧,在燈紅酒綠中麻醉自己。為什麼別人穿越活得那麼開心,我卻活得那麼累。其實我一直很累,從父母拋下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很累。隻也有遙遙,有她的愛,所以我要為她堅持下去。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踏進這家名家春風樓的酒樓,服務員(店小二)立刻殷勤的迎上來,笑道:“對不住姑娘,小店今天不招待客人。”不招待客人還開門,簡直有毛病。我一抬眼,見角落裏坐著一位身穿藍色衣服的女子,抬著一大壇子酒獨酌。

我撇撇服務員,不悅的地道:“那位姑娘不是人呐?”

服務員立刻把臉皺成一團:“您別提了,這位姑娘昨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把小人揪起來,硬要我給她酒喝。小的不過就是說了她幾句。這姑娘便拿刀架在小人的脖子上,說是不給她酒喝是就殺了我。”

我的天,天下還有這麼霸道的人。縱使我涵養再好,還是忍不住笑起來。這女孩子太有意思,比我還有個性。聽到如此爆炸的搞笑新聞,我剛才的的鬱悶情緒已經完全不見了。

服務員見我笑成這樣,一張臉比苦瓜更苦,“姑娘,您就別再取笑小的了。”

“去,給我拿一壇最烈的酒。”我說著就朝那個女子方向走去。如此女中豪傑,我斂容今天倒要結交。

服務員徹底暈了,看著我不願意動。我直接無視他,自己走到櫃台前拿了一壇酒。‘啪’的放在那藍衣女子的麵前,笑道:“我陪姑娘喝一杯。”

藍衣女子抬起頭,一張絕美,冰冷,妖嬈的臉印入我的眼睛。暈,我見過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沒有八百,還真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絕美的臉,不帶一絲溫度,毫不客氣的說就像是剛死了全家那種臭表情。就是這樣一張臉,居然有幾分妖嬈。她眼睛半睜,更顯風情。她眼神搖晃,露出一個笑容:“嗬嗬,是你啊。”她舉起酒壇,明豔地道:“來,陪我喝一杯。”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眼睛。

“你是誰?”我傻忽忽的問。

她大打了個酒嗝,吃吃笑道:“畫舫,天絕門,藍淚。”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翩然的藍影,她就是那天救我的藍淚女俠。當時看她武功高強,我還以為她是個仙子級的人物,現在看起來,完全像女流氓。正好我也像流氓,兩個女流氓對拚。

再喝下去,我看她應該撒酒瘋了。藍淚女俠武功高強,撒起酒瘋起來那還得了。

“女俠姐姐,你別喝了,再喝下去我怕你會醉……”硬是把‘死’字給吞了回去。

“嗬,醉?我一直都醉。從我全家被人殺光那天起我就已經醉了,醉得不醒人事。”語氣中到處透露著淒涼,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疼起來。剛才我想人家像死了全家,沒想到她在的死了全家。

我忍不住坐下來,輕聲問:“他們為什麼殺了你全家。”

她苦笑著搖搖頭:“江湖恩怨……14年前的昨天,我才6歲,我眼睜睜的看著全家人被殺光。我從我娘的身體下麵爬出來的時候,身上全都是血,是我親人的血。”昨天?不就是春節。我暈,是誰那麼變態,大過年的滅了人全家。他簡直是吃飽了撐著精力旺盛的無處宣泄。

她說完抬起頭,眼睛裏全是淚水。淚水,烈酒,混合在一起。清秀的臉龐上全都濕濕的,分不清酒還是淚。突然低下頭去,伏在桌子上大哭起來。一下子笑,一下子哭,我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剛從瘋人院跑出來的。

服務員無奈的走過來,“姑娘,您要是認識這位小姐,就把她帶走吧,小人實在禁不起她鬧騰。隻要您把她帶走,她的酒錢就算了。”辛辛苦苦折騰了一夜,現在連酒錢都不要了,可見我們藍女俠這瘋發的夠可以。憑良心是說,見她這樣我心裏多少有幾分年忍。從名義上講,她救過一命。(具體情況還未查清楚,她到底是救我,來是連累啊?)

我隨手丟給小二一錠銀子,“給你的,幫我把她送回去。”大過年的,人家也不容易。碰上咱這位女俠,夠倒黴。

在我和服務員的努力下,終於把藍淚弄到家裏。她邊走邊吐,弄得我一身。要不是看在她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想狂K她一頓。雲容見我出去一趟帶了個酒鬼回來,疑惑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折騰了半天,藍淚終於被洗幹淨,弄到床上休息。她是弄幹淨了,不過某人的樣子就像剛從垃圾堆裏被刨出來一樣,那個某人就是我了。一身新衣服,硬生生被她折騰的沒法穿,我還真是暈。真是前世欠她的,遇到她準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