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叔叔和你大哥說得也有道理,女孩子確實不適合在眾目睽睽之下拋頭露麵。況且這等事本就該由男人去做的。”
開玩笑,他的嘉薇隨隨便便就被那些陌生男人看了去,哪該得了?薛誌平心裏打著小九九,想勸嘉薇打消這個念頭,雖然這丫頭不一定會聽自己的。
葉嘉薇顯然不聽,還有些吃驚,“薛誌平!沒想到你也這般想,我原以為你思想是很開明的!今日這舊,不敘了不敘了。”說完便拿了手袋拖著蔣時宜起身下樓走了。
蔣時宜也有些愣,還是急忙之中跟薛誌平歉意地說了再見。
薛誌平沒有出聲留她們,捧起茶杯,熱氣騰騰的茶汽氤氳了他的臉。從窗戶邊望下去,銀裝裹素中,仍能看見那個俏麗女子在同另一個清秀女子在說著什麼,一邊指手畫腳的,豪氣又帶點可愛。
今日出了太陽,周街房子結了冰的屋簷紛紛滴著水,像極了兒時的那個情形。隻是他已長大成人,那個小女孩如今也亭亭玉立……
隻有變得強大,才能保護最重要的人。
這點自他八歲起,便深信不疑。
一月一日,是製藥大賽的初賽。
賽場設在懸壺閣的長亭中,為表公平公正公開,所有的民眾均可觀賽。一時間,平日無人敢靠近的懸壺閣變得人山人海,門檻險些被踏平,聶維鈞不得已還出動了聶家保鏢去維持秩序。實在擠不進去的人們在門外翹首以待,個個伸長了脖子盼著。
終於盼出了一個人,是個蓄著白胡須的老頭子,雖然瘦削,但卻精神抖擻,紅光滿麵。這便是懸壺閣的主人,人尊稱翁老,大名倒是沒幾個人能喊,漸漸也就無人知曉本名了。
都說他性情古怪,行事更是由心情而定,不折不扣的老頑童。今日看來,卻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不過,人不可貌相,還是有待證實。
參加比賽的各個藥行均已入位,參賽的大夫都自信滿滿的神色。葉嘉文是參賽者,自然與葉父他們不同坐。葉父端正挺直地坐在一旁,葉嘉薇則是閑不住,拉著葉雁一同向著葉嘉文那邊做無聲的加油。天氣雖冷,周圍氣氛也是一片熱鬧和激昂。
葉嘉文回給她們一個心安的眼神。
“老夫便不做那無用的開場白了,各位隻需知道今日此乃製藥初賽。”人員方方安定下來,在台上的翁老就開始發言。隻是聽他這一句便知外邊的傳言無不真實,確實是個不按規矩行事的老頑童,眾人紛紛擦了把汗。
“所謂製藥,當窮盡藥物之本性,以垂製藥之原理。若夫凡有製作,悉臻精妙,自非心思靈敏、技術熟練者不能獲此粹詣,又非可以膠柱刻舟求之。”熟知製藥的人均知,這是入門教誨,也是終身教誨。大夫們聽此言,都神色激動,許久不曾聽人提過,如今一聽,甚是懷念。
翁老看著他們的反應,也甚是滿意。開口語氣都緩了許多,“仲景雲:丸藥能逐風冷,破積聚,消諸堅癖,進食,調和榮衛。
而蜜丸為丸藥中最普通之品,其所以用蜜者,以蜜為百花之精英,得天地之正氣,功能潤燥、解毒、和胃,故古聖以之調和為丸,實為上選,且蜜者,密也,能固密不泄藥氣,俾得長久保存也。
第一輪的試題,便是製作蜜丸。”
他話音剛落,大夫們便各就各位,忙碌起來。
葉嘉文拿出藥品,先用器皿碾碎,再裝在盆中。又拿出蜜水,不知準備做何事。葉雁在一旁看得疑雲重重,葉嘉薇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趣她道:“小雁,作為我們葉氏醫學門楣的一員,你怎麼看個製藥都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
葉雁憋得小臉紅撲撲的,“小姐,我隻是個丫鬟,哪兒懂那麼多。您就別笑我了,還是給我講解講解大少爺是怎麼做的唄,讓我學一下也好嘛。”
葉嘉薇哈哈笑了起來,“那你可要仔細聽好了。製作藥丸方法其實極為簡單。預先將成方所用的藥品碾為極細的粉末,置於盆中,然後將煉熟之蜜漸漸對合,用竹板或手調合它,好像和麵一般,使藥與蜜融而為一,不能有不均勻的地方,以盆、手、藥三光為度。”葉嘉薇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側身問眉頭越發緊鎖的葉雁,“聽到這裏還不懂嗎?”
“唔,是知道了大少爺的舉動。但是那個三光為度是什麼意思?”
“就是盆子,手上和藥都用到幹淨為止。至於藥料需要與多少的蜜融合,還得看它原料性質而別。譬如原料中所含礦質或油質多的話,則用蜜較少,如原料是草木質,則用蜜較多。大約以數量計算,每用藥末一兩,便需要用蜜亦一兩或九錢合和揉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