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十日便是新年,家家戶戶都忙著置年貨。女子除了忙家裏頭的事務外,最重要的還是置辦全家的新衣裳。
那日,葉嘉薇便約了蔣時宜去裁縫店看衣料。時宜的母親是熟手的裁縫,她跟在身邊多了,耳濡目染,眼光較為獨到。
天下了蒙蒙細雨,陰沉沉的甚是冷。葉嘉薇出門時多帶了一件披風,預著時宜肯定沒有穿得厚。老遠就看見她撐著傘走來,一身單薄的翠綠衣裳,果真是沒有披風或者外套。沒想到走近了一看,那衣裙還內有乾坤。
原來裏麵是加了棉,外麵一層燈芯絨。保暖功效非常顯著。這料子很是好,穿起來也不會顯得臃腫,完美的剪裁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材和纖細的腰肢。
“這衣服一看便是蔣伯母親手縫製的罷,真真是好看。這料子外頭應該有得買吧?虧得我還給你帶了披風,想來是用不著了。”葉嘉薇一邊撐傘一邊圍著蔣時宜轉了一圈,嘖嘖稱讚。
蔣時宜將她的手握住,不讓她亂摸,觸手卻有些冰。不由皺了眉頭,“穿得不夠嗎?手怎麼這麼冷?”
葉嘉薇才要開口說話,蔣時宜便將她拉進了最近的一家裁縫店。“別站這風口上講話,今日風有些大。”又將葉嘉薇帶給她的披風蓋在了她身上。
葉嘉薇由得她折騰,攤開雙手,“你是知道我這身體的底子的,隻是血氣不足,冬天來了便容易手腳冰涼。大多數女子都有這毛病,我是大夫呢,當然知道自己的身子的。倒是你啊,要多補補,你看幾日不見又瘦了。”
“不說這個了,自家身子自家曉得的。我身上這料子是父親差人送過來的,新近市麵上最受歡迎的款,這家店應該有賣。去瞧瞧吧。”
她們都沒有發現,匿於街巷角落裏那幾個妒毒的目光。
因近年節,裁縫店裏客流量非常之大。布匹五花八門,看得人極是眼花繚亂。葉嘉薇被人擠來擠去甚是心煩,正想扯著蔣時宜走人。店老板卻擠到了她們麵前,笑得一臉燦爛:“哎喲喂,原是葉小姐和朋友光臨寒店,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不知小的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經過製藥一賽,葉嘉薇可是在廣州城內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葉嘉薇見終於來了個主事的,便問他店裏有沒有時宜身上這衣裳料子。
老板一下子撥開了人群,將她們帶到了內室。“這位小姐身上的衣料賣得十分好,這不昨日才進的貨,今日就被搶購得差不多了。對外頭我可是說了是斷貨的,收藏了幾匹,想著給家裏人做上幾套,不過既然葉小姐想要,我便讓給您了。”
葉嘉薇看著那幾匹布,無論質地,手感還是光澤都是極好的。但是,並不好奪人所愛,“既然掌櫃的是留給家人的,我便不好要了。”
“無妨無妨,我後日叫朋友給我捎幾匹就是,家裏也不急的。”
聽到這裏,葉嘉薇方知這老板是在送人情,用家裏人做借口,想讓她承了這個情。靛藍色這匹很是適合大哥,黑色比較適合父親。既然這樣,賣個人情也無妨。她淡然一笑,“這般,老板就替我包起來吧。”
葉嘉薇正想攜著時宜出去時,卻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間角落的一件戲服。葉嘉薇知時宜一向對衣服設計很感興趣,尤其是戲文服裝,她覺得承載的是一種文化,一種精神。當年在女子高校她便是社團裏的服裝設計者,這麼久她這心思都沒有變過呢。
蔣時宜像是入了神,連葉嘉薇喊她也沒有聽到,竟喃喃自語起來,“嘉薇,祁大哥當年便是想要設計出這樣一件精美絕倫的戲服。可惜……”
聽見身邊的動靜回過頭才知道是葉嘉薇踉蹌了一跤,也才醒悟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心裏一沉,急忙扶住她,真想自打嘴巴,“嘉薇,對不住,我無意的。”
葉嘉薇頭靠著蔣時宜的肩膀,一言不發。不多時,肩頭一大片濡濕。蔣時宜見她如此,心痛不已,也後悔至極。13歲識得嘉薇以來,見她哭泣的次數,屈指可數。那人的名字可謂是一個禁區,今日她竟如此失策。
過了好一陣,葉嘉薇情緒才平複下來,隻是眼兒還有些紅。“嚇著你了,時宜。別擔心,我沒事。走吧。”
蔣時宜還想開口說什麼,老板卻把包好的布提了過來,便雙雙走了出去。
蔣時宜見葉嘉薇一副不願再提的樣子,也懂得她在想什麼。靜靜地陪她走著。
突變便是從這裏開始的,一夥蒙麵人竟四麵八方迅速地圍住了她們,並且很快地擄走了葉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