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著不喝薑茶的某人,果不其然第二天便臥病在床了。
葉雁在旁忙裏忙外,煎藥送藥。醫者不自醫這話在葉嘉薇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昨天夜裏燒得糊塗,全是在說胡話,自己卻毫無知覺。到早上葉雁來叫她起床才看見她燒得通紅的臉,便連忙叫了葉嘉文來給她把脈,還去拿了平日用的溫度計。一探才知已經燒到了三十九點六攝氏度,葉嘉文開了藥,葉雁接過去煎了,又讓旁的丫頭給葉嘉薇用涼水擦擦身子。
這一通下來已經到了中午,葉嘉薇的燒總算穩定了下來。葉嘉文鬆了一口氣,坐到她的床沿,嘉薇底子不太好,往常也試過許多次這樣的情況,隻是這次更加不妙。現在她是連在夢中都顰著眉頭,精致小巧的五官透露出一股子沉沉的病氣,平日嫣紅的嘴唇隱隱發白。不知是做了什麼夢,額頭細細地滲出汗水。
葉嘉文取過小畫手中的幹毛巾,輕柔地替葉嘉薇擦拭著額頭。不料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她小小的手掌自然握不過來葉嘉文厚實的腕,卻握得指尖發白,嘴裏不斷囈語:“不要……你先走……火勢太大了……”
葉嘉文順勢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掌,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她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居然又夢見了四年前。葉嘉文替她掖了掖被子,歎了很長的一口氣。
如果嘉薇一輩子都將自己困在那場事故中,該如何去追求幸福?
正在葉嘉文在想著這些的時候,下人忽然來稟,說有人在大廳侯著。他連忙製止下人做出來的動靜,將她的手塞進被窩便掩上門出去了。
來到大廳一瞧,竟然是薛誌平來了。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他來,嘉薇自小跟他很要好,兩人的情誼他隻是耳聞,聽說是打出來的情誼,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未曾細問。不知他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葉嘉文快步上前,既是嘉薇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他滿臉笑容道:“薛少怎麼這麼有空過來坐?先坐下喝杯茶。”
薛誌平卻是擺手推辭,滿麵愁容:“不用客氣了葉少,我今天過來是想看一下嘉薇。她沒事吧?”
葉嘉文一愣,嘉薇發燒的事沒有傳出去,他怎麼這麼快就得了消息?“她沒事,剛剛吃了藥睡下了。”
這下輪到薛誌平驚訝,“什麼?她生病了?”
“你不是因為得了她生病的消息才過來看的?”
這下兩人都發現了不妥。
薛誌平從背後拿出一份報紙,皺著眉頭說道:“看來你們今天還沒出門看過,現在街上到處是在說這個消息。”
葉嘉文立馬伸手接過,報紙在手中被擠得嘩啦啦作響。映入眼前的便是刺眼的幾個大黑字集成的頭條:葉二小姐攀高枝,緣在國外交際花。下麵密密麻麻的小字,還配了幾張照片,正是那天葉嘉薇去送俞柏春的情形,故意錯位,將旁邊高大的聶維鈞拍成相當疏離,而葉嘉薇和俞柏春則是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
內容大概是說葉嘉薇在國外便是出名的交際花,手段相當了得,回國之後不僅攀上了聶維鈞這根高枝,還去勾引他的好友,即時京報社的主編俞柏春。三人狀似毫不介意這樣的關係,最後是俞柏春受不了,主動退出,去了別處,所以有了報紙上的那幾張照片。
葉嘉文看完這些字臉色已經鐵青得不能再鐵青,咬牙看了看報頭,“原來是中華日報搞的鬼,簡直是胡說八道!”
“一聽便知是他們故意要砌詞來汙蔑嘉薇,我們清楚內情,但是旁人不清楚,外麵隻一個早上便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葉少你也知道平頭百姓的嘴巴有多毒辣,我怕嘉薇聽了他們的指指點點會難過,才急忙趕過來看看。沒料到你們還不曾知道這件事,不過這樣也好,盡量別讓嘉薇知道。”薛誌平青筋突兀,想必是十分生氣的,以他暴躁的脾氣能忍到現在還不去中華報社打人已實屬不易。
葉嘉文點點頭,“自然是不能讓嘉薇知道,這場病來的也是時候,我會爭取將她留在家中,不讓她接觸到這些消息。這次多謝你了,薛少。”
薛誌平擺手,“葉少這是什麼話,嘉薇是我朋友,出了事來看看好友不是理所當然的?隻是既然嘉薇如今臥病在床,我便不好去打擾她了。請保護好她,我這便準備走了。流言的事我會試著去阻止一下,薛某別的沒有,惡勢力倒是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