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雜聲囂之中,竟會有如此優美的聲音仿若撫著泉峰浪濤而來,帶給人一絲安然的醉意。然而,那聲音又是如此縹緲,若即若離,若有若無,在挑撥人心弦之時,又忽而飄遠得讓人極難聽清。
靖寒憶心弦一震,竟是極想去捕捉那一絲飄忽的音律。
隔著風浪,對麵水芙蓉的聲音忽至耳畔:“靖公子,我好像聽到了琴聲。”
“是琴聲沒錯。”靖寒憶問,“有何異?”
“琴聲之朦朧,遠而聞之如風高激嘯,迫而追之若流水低呤。”水芙蓉盡量在水聲激嘯中提高自己的聲音,“若芙蓉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七弦琴所奏天音曲,傳聞宓妃以七弦琴彈奏天音曲,卻引得河伯對她一見傾心,故而才會引來一遭河伯化龍吞宓妃的傳說。”
靖寒憶恍悟:“你是說,這條龍是受了琴聲的控製而興風大作的麼?”
“正是。”水芙蓉道,“靖公子若能找到彈奏七弦琴的人,並將這琴聲阻止,蛟龍或許會停下來,而冉姑娘便可得救了。”
“彈奏七弦琴的人?”靖寒憶微一沉吟,目光倏地轉向了大殿七層玉階之上的寶座上,那裏正有一人撫著一古桐木的七弦琴,瞅著一雙眼睛笑眯眯的望著他。
那人臉上盡是歡愉的表情,仿佛能讓靖寒憶這樣凝視著他也是他的一種榮幸,所以,他一笑,便又開了花,為了炫耀他的豐功偉績,他那纖長如雞爪般的手又在琴弦上撥出一個高亢的音節,就仿佛他此刻高亢的心情一樣。
音符如鷹,翱翔於殿堂之空,但那不是仙樂,而是魔音,是如尖針般刺入耳膜震得人心一陣痙攣的魔音,水芙蓉甚至因忍受不了這種魔音而吐出一口鮮血來,鬱天劍與孿生兄弟連鼓了三次真氣才能將這魔音殘留在人心中的恐懼徹底消弭,而天池中的水花也似受到這魔音的吆喝,竟是如箭般的衝天而起,再次盛開出數道噴泉,池中的蛟龍驀地發出震聾發饋的嘶聲長嘯,長尾突地一甩,水聲嘩然,就聽“哢嚓哢嚓”連聲數響,那器皿般的水池便轟然坍塌,水勢奔湧而出,越漸下沉,而蛟龍那碩大的頭顱又如小山般的向殿堂的上空頂了過來。
冉鏡雪騎坐於蛟龍之上,在蛟龍的頭顱之上一陣暴拳猛打,那蛟龍咆哮著在殿堂之上一陣盤旋狂舞,長尾不時的甩出地動山搖,突地,它那燈籠般赤紅的雙眼猛盯上了被束縛在石柱之上的靖寒憶,血盆大口一張,發出一聲嘶厲狂囂,便向著靖寒憶飛撲了過去。
水芙蓉一見大駭,不禁發出一聲淒聲大叫,眼看著蛟龍就要將靖寒憶吞食入腹,她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差點又陷入暈厥。
然,那蛟龍就在離靖寒憶咫尺之距的地方突地頓了下來,它那雙赤紅的眼睛還是那樣凶狠的緊盯著靖寒憶,仿佛隨時要將他吃掉一樣,但它那碩大的頭顱就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定在了半空中一下,竟再也不能近靖寒憶分毫。
“哈……”龍殿裏響起一陣尖笑,殿堂之上玉座旁邊,那如女人般陰柔的黑衣男子抱著與他極不相稱的七弦琴,竟笑得前俯後仰,四腳朝天,直恨不得在地上打起滾來,他指了指靖寒憶,止不住笑聲的結結巴巴道:“嚇……嚇到了吧!哥哥……哥哥隻不過想試探一下,你夠不夠資格做他的替身,如今事實已經證明,你,就是他替身的最好人選了。所以,我現在決定……”他拋開七弦琴,向靖寒憶做了個下垂的手勢,柔聲道,“將你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