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
妮妮的傷勢很是嚴重,先是在一些不能多用的藥物下強行愈合傷口,接著又是一番重創牽動了脊柱骨,讓她的傷勢進一步惡化。醫生已經為她做了必要的處理,如果妮妮的傷勢在一個月內沒有好轉,那她就很有可能終身癱瘓。
當那四個大字落入夜夜的耳中時,心頭陡然的暴怒之後就是說不出來的沉悶。呆呆的看著醫生護士將依舊昏迷的妮妮送進病房,空蕩的走廊內隻餘下一道晚霞,一個背影。
站在那裏,夜夜的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一個活潑的少女一下子就這樣躺在床上一輩子,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淒涼?
他不知道一個要強如斯的少女得知自己會終身癱瘓時會是什麼表情,什麼心情?
他不知道一個堅強火爆的少女,一個敢和自己對打的少女,當她像個精致的洋娃娃一般躺在床上時,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他不知道她會是什麼空洞的眼神?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舉動?他不知道她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他不知道,他有太多的不知道。呆呆的看著已然沒有任何背影的走廊,夜夜傻了,癡了,呆了。
沫沫靠坐在夜夜的身後的椅子上,大家都忙著去照顧妮妮了,也就遺漏了她。仰著小腦袋看著傻傻的夜夜,從未見過他此番模樣的沫沫皺緊了淡眉,咬唇不解。
哥哥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幅模樣?
艱難的滑下椅子,沫沫扶著牆壁走到夜夜的身邊,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是在擔心妮妮姐姐嗎?”
清脆的童聲在安靜的走廊內回蕩,驚了夜夜驚了心。快速的轉身扶住自己的妹妹,夜夜盯著沫沫的眼睛,“沫沫,你告訴哥哥,你們當時是什麼情況?”腦中不敢去想,當一個少女帶著一個小孩跳窗而出後,在從高處衝向低處時,她用什麼保住了她們兩個人的命!
沫沫的臉色快速的變了變,一絲恐懼襲上她清澈的眸子,連抓住夜夜的手都突然緊緊捏住,“哥哥!”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和妮妮姐姐不斷的向下衝,妮妮姐姐則在半空中一個接著一個的翻著跟頭,好似還用手去抓住一路可抓的任何東西。她被妮妮姐姐保護在胸前,聽到一次又一次的咚咚聲。
冷汗從沫沫的額角冒出,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起來,緊緊的抓住夜夜的手,沫沫臉色蒼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夜夜看著沫沫的模樣不用她再說什麼他也知道了,芙妮背上的傷一定是在下落過程中為了保護沫沫而來的!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就那麼笨呢?跳窗的時候應該找個安全的地點啊!
氣憤交加的夜夜根本就忘記了當時是什麼情況,在提前一秒就多一分生存機會的時候,誰還能想到那麼多呢?
彎腰抱起沫沫,夜夜柔聲哄著她,“沫沫,不怕!哥哥抱你去睡覺好不好?”
“恩!”沫沫埋首在夜夜的懷裏,小腦袋點了點,隨後夜夜抱著她大步走向她的病房。
芙妮艾森,你這個笨蛋!
將沫沫送回病房後哄著她睡下,夜夜一個人站到了窗戶邊,看著船外A市的燈火,思緒飄的很遠。今夜月朗星稀,站在大山腳下看著天,和著遠處時而掃過的燈光,別有一番自然的嫵媚。
夜夜身上穿的依舊是影村內的衣服,小高領的襯衣,有些大的褲子,濕透的布鞋在奔跑中已經幹了七八分,背手靠在窗台上,夜夜視線朦朧。
從五歲遇上她開始,每一次的見麵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他清楚地記得她瞪眼對他咆哮她不是小女娃的模樣,清楚的記得她臉上粘著泥巴的模樣,清楚的記得她被自己打的直哭還幫他求情的模樣。
仔細一想才知道,原來他的童年除了家人和工作,他記得的也就是一個她而已了。深深的吸口氣,夜夜閉上有些酸澀的眼睛,如果她真的全身癱瘓,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