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華這一路上別別扭扭想學原來溫書生的樣子,覃靈衣早就看在了眼底。雖然她明白事到如今就算這應華直接變為從前的溫書生也是無濟於事,但卻故意不點破這點,反而還有意用話激他,就是想看看這位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天帝陛下,能將自尊放低到什麼程度?
於是這妖市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幕:池音悠哉哉地逛著,卻沒有發現自己後麵跟著個板著臭臉的天帝陛下。中途有幾個膽大的妖想上前與池音搭訕,走進了才被突然現形的應華的那張黑氣沉沉的臉,嚇得腿肚子打顫,隻能裝作無事般訕訕地走開。
隻不過在應華的法術下,池音並沒有看到這些。她閑逛了一圈,最後在一個小攤上買了一個哭喪著臉的醜娃娃。
這泥娃娃叫離人娃娃,是用與至親相別後,至死未見所流下的一滴思親淚與妖界的妖礦所製成,滴血之後能幫著尋找血親的蹤跡。
應華大致猜出池音買這娃娃,多半是想起了那隻至今還在人間尋找親姐姐蹤跡的小天狐岑蠻了。應華想了想,若自己還是溫少寧,這種時候大概會摟住她的肩,柔聲問她一句“是不是想小蠻她們了?”,並許諾待這回的事了了,便陪她去看看她們。
她纖薄的肩就在自己眼前,但應華卻感到十分躊躇,不知自己是否該在這個時候現形?更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擔心會被她拒絕多一些,還是擔心她若是接受便證明了她確實隻喜歡自己身上溫少寧的那一麵的這個事實多一些?
“老板,你知道這妖市中有一家書局,老板的名字叫墨彥的嗎?”池音半蹲著問剛剛賣給她離人娃娃的帶著一張圓圓的笑臉麵具的老板。
墨彥!應華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憋出一肚子火。這墨彥原是隻雪狼,因死後附在一撰書人的筆中,變成了筆靈。小月鳥長得好,性格脾氣隨和,還有一肚子看傳奇話本看出來的俠義氣,朋友多,追在她身後的裙下之臣也不少。
不過小月鳥心思直,但凡表露出這方麵心意的都被她自己擋回去了。唯有這墨彥,修為不算多高,心機卻深得很。一口咬死了自己對小月鳥隻是兄妹之情,仗著小月鳥的那點江湖義氣,打著“好兄長”的幌子,背後不知道給他下了多少絆子。要不是小月鳥在感情方麵一條筋認準了他,當初還是溫少寧的他還真不知道要拿這個墨彥怎麼辦?
帶著麵具的老板點了點頭,用手上的剪刀剪了一個小紙人。小紙人一下飛到了池音的肩上,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池音對著老板道了謝,便隨著小紙人指的方向走去。
應華依舊默聲跟在後邊,望著池音肩上的小紙人,藏在寬大的袖下的手指就動了動。
隻是這時,覃靈衣卻突然出現,擋在了二人中間,攔下了應華意圖控製小紙人的小術法。
最終池音還是順利地走到了一間掛著簡單的“書局”兩個篆書的屋子前,她挑起半擋著的布簾入內,隻見這屋中三麵牆前都靠著高聳到頂的大書架,上麵羅列著各種書冊,在暖黃色的燭火下,顯得格外溫暖寧靜。
就在她進門的瞬間,坐在三麵大書架中間的舊書案後的銀發灰衣的青年,便低著頭隨口說了一句:“要什麼書,自己尋吧。”
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隻是專注的在油燈下修補著手中破損的舊書籍。
池音笑了一下,走上前去問道:“不知道有沒有墨先生所著的《妖界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