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年教。
教派坐落於群山環伺,雲霧繚繞的一座山上。半山腰處,樓閣水榭,此起彼伏,縱橫交錯,簷梁精致。
一個時辰之前,一個渾身被夜行衣所遮蔽、看不清樣貌之人,背負著一對交叉擺放的雙刀,踏過一層又一層青石台階,徐徐走上大山。
彼時,天年教教主,這位名字就叫天年的英俊男子,正負手站在觀望崖上,隻是一看,便看見了步步登高的夜行衣男子。
而夜行衣男子似有所感,同樣抬起了頭,蒙著一層透明黑紗的眼眸,與天年如鷹隼般的眼眸正好撞上。
二者四目相對。
一個在觀望崖盡頭,孤零零的負手而立,衣袂被山上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一個在青石台階,形影單隻,白晝烈陽之下,都仿佛要與僅存的一絲黑暗融為一體。
天年雙眸微眯,一甩手,白色長袍掀起,腰間佩劍瞬間出鞘,伴隨著一抹寒光,預示著他的心中已然知曉,來者不善。
夜行衣男子同樣右手抬起,抓住了背後的一柄長刀的刀柄,迅速抽離刀鞘,雪亮的淩厲寒光,耀眼奪目。
二者之間,相隔遙遙數百米,隻有一枝枝山壁上攀援延伸而出的斷木稚椏、殘樹缺根,橫亙且阻攔了兩人的無盡殺意。
“咻!”
夜行衣男子宛如一支黑色利箭,滿弦疾射,殘影連連,黑影閃爍,整個人帶著流轉的風,輕而易舉一躍而起,腳尖毫無聲息落於山壁之上延伸而出的樹根上。
“唰,唰。”
樹根輕輕一顫,落葉無邊,紛紛揚揚飄墜萬丈懸崖,向著下方一片白茫茫、看不真切的山底落去。
男子繼續跳躍,腳尖隻是在樹根之上借力,身影再次化作一道影子,速度快到身形模糊,隻剩朦朦朧朧的黑色不斷於山壁邊沿輾轉。
“嘩。”
幾個呼吸之後,夜行衣男子便躍上觀望崖,且一躍而上之後,瞬間出刀,寒芒帶著淩厲寒風斬下。
“噌,噹!”
令人詫異的是,天年教教主手中長劍,竟脫離手掌,憑空沉浮,懸於半空之上,猛然擋下了夜行衣男子的淩厲一斬。
刀與劍的碰撞,一絲絲火花迸發,在斷崖之上,飄然隨風卷離。
“不錯,這便是江湖人口中所謂的天下第一麼。什麼‘超越先天’的修為,便是你所言的‘以氣馭劍’嗎?”
夜行衣男子說話的同時,雙腳沾地,身體同時匐下,右手一鬆,長刀無力跌落,他的左手卻猛然伸出,緊緊握住了自由落體的長刀刀柄,刹那橫掃而出,仿佛斬出了一片寒芒璀璨的月光。
“以氣馭劍,便是更甚先天。”
天年回答至此,手中動作卻不停,雙手一展,衣袍翩翩,淩厲席卷的風虎虎作響,他一個淩空翻便避開橫掃。
落地之時,那一柄浮空的三尺青鋒長劍,驟然掉頭,斬碎月光,斷絕長刀的前行,鏗鏘之聲中,火花再次猶如蒲公英般在山崖盡頭雲流一片。
夜行衣男子冷冷一笑,說道:“以氣馭劍,超越先天?可你用以馭劍的……是‘氣’嗎?”
天年目光一凜。
便是此時此刻的一瞬分神,夜行衣男子的右手抬起,第二柄長刀霎時間抽出刀鞘,寒芒閃爍,宛如月光般曇花一現,刹那,長刀回鞘之際,一縷縷殷紅在天年的頸上綻放,仿佛櫻花。
“噌。”
左手之刀,舞出一片寒影,下一刻也被夜行衣男子收回刀鞘,幹淨利落,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天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夜行衣男子好整以暇,慢裏斯條緩步走上前來,一手撫在天年的天靈頂,一手握著剛剛收回刀鞘的長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