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

若非那時候的她氣急攻心,滿心隻想著早點追到讓她又愛又恨、瀕臨崩潰的鳳邪。而且,寒水柔在外自恃身份不凡,不把富商打扮的墨苒放在眼裏。在那個時候,她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被那個扮豬吃老虎的陰險男人攔去去路。再陰錯陽差的情況下,不僅沒有把墨苒那個粘皮糖踢走。反而惹得那個陰險的男人對她越來越感興趣!

她孤身一人由西域來追鳳邪,身邊所帶的人數不多。然而,氣急了的她卻沒有發覺自己的處境的危險。西域一向超然三國之外,不會介入中原之事。而且西域的內部也有著幾股不同的勢力之分。她當時被鳳邪占據了全部的心思,一心隻想著要孤傲的鳳邪向他低頭。哪裏會想到,自己如此任性的一個人跑了出來,對於族內某些人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於是,在另一股敵對勢力的介入下,她中了別人的暗算,被人下了媚毒。那人原本是希望自己能得到聖女,這樣就可以成為下一任的西域之皇。誰又知道,她卻又被那個陰險的笑麵書生墨苒所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聖潔的身體被墨苒玷汙了。那個討厭的男人還妄想囚禁她,想要她一輩子都留在他身邊。他是她這輩子都厭惡痛恨著的人,居然還敢做著這種不著邊際的春秋大夢,在她的麵前大放厥詞!

不過,墨苒還真有幾分不凡的本事。被他趁人之危玷汙了之後,寒水柔身心劇痛,陷入了一種更加激烈的情緒之中!曾經她是完美無缺、聰慧過人,從小被父親大人捧在手心的寶貝。如今,竟然會落了個這樣可悲的境地。被一個男人棄之如蔽、又被一個自己討厭的男人玷汙了清白之身。她悲、她怨、她恨、她憤,驕傲的自尊在短短的十日之間被這兩個男人摧毀殆盡。她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極為激烈!

因為遭了這種劇變,她總算是從那股對鳳邪的氣怒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開始冷靜的分析眼前的行事,這是一種經曆了最深最重的絕望之後,為了心中的那一股深入骨髓的怨恨,而變得冷靜到了冷酷!她知曉隻有先保存了自己,不落入那些想害她之人的手中,她才有機會有一天去找鳳邪報仇!對於墨苒那個怎麼都踢不走的牛皮糖,她是赤裸裸的討厭和厭惡。而對於鳳邪,她卻是帶著更加複雜強烈的恨意。

她知曉自己隻身留在外麵,再加上族內的敵對勢力已經對自己下藥,這算是直接扯破了臉皮了。他們沒有得到她,就絕不會讓她安全的回到父親大人的身邊。那樣的話,隻要她將一切告之父親,族內就再也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隻有暫時利用墨苒的尊貴身份,她才能躲開那些人連續不斷的追殺。而且,還不論她內心是多麼的討厭墨苒這個男人,他都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她。所以,寒水柔幹脆就不再逃了。她先要保存自己這一條命,她要報仇!於是,她讓墨苒輕易的將她接到了太子的宮中。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還未有機會著手報仇,她卻發現自己竟懷了身孕!她自然是不希望這孩子的出世,對於她來說,墨苒對她的碰觸就像是一個永遠都過不去的噩夢!這個孩子,她也無法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應對。然而,她得一舉一動都被墨苒監視著,衣食住行都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囚禁著。那個讓她討厭的男人不讓她走,就算是她每日不吃不喝,就算是她在他靠近時用刀子逼著他。他都一次次的想辦法化解了,他曾說,他會等到她回頭看他的那一日。

可是,他又如何能了解她心中無法澆熄的恨?

迫於無奈,寒水柔隻能假裝,慢慢的讓墨苒卸下心防。慢慢的讓他給父親送個平安信,再慢慢的在自己身邊安插爹爹派來的人。待她再一次懷孕之時,性子驕傲的她已經決意要逃離墨苒,一切的她都計劃好了。

最終,她果然成功的逃離北冥皇宮,並且在宮外生下了柳如煙。但,一心要報複鳳邪、不能原諒墨苒的她,無法在日日策劃報仇的同時、麵對她的這個剛出生的嬰兒!她最終決定將孩子托付給一個信的過的人。

她派人潛入了池宇國的皇宮,將柳如煙托給了北冥送去池宇國的一個婢女手中。這個婢女原本是出生西域,對她極為忠心的。而且她知曉這婢女送入了池宇國,被封為了一個美人,正巧在前一段時間被池宇國的皇帝寵幸過。如今,她也正巧快要臨盆了,日子一切都是剛剛好。

那婢女對她是極為忠心的,西域的女子都有一種堅不可摧的信仰。而她們的聖女,就是最尊貴崇高的存在。那個美人毫不猶豫的在生產之時,弄掉了自己得孩子,卻將剛出生的柳如煙當做了自己的女兒。柳如煙,就這樣驚險的成了池宇國的公主,然而,她得真正身份卻是北冥國的公主!

寒水柔發現自己望著自己的女兒的眸光已經陷入了某種回憶,她想起了許多年前和那些人的恩恩怨怨。驀地,她心神一凜,原本遊離的美眸瞬間的清明了起來,卻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俊俏公子,早已蹙著眉的痛暈了過去。

芷煙……娘欠了你太多太多了。可是娘還是沒有辦法看著你和鳳邪的兒子在一起,娘知道是自己強行逼迫了你。娘將過往的恩怨告訴了你,讓你再也無法全心的留在鳳冥夜的身邊。但是,你真的讓娘很欣慰,你最終選擇娘!

望著那一張因為麵具而和自己絲毫不像的男子俊眉臉容,寒水柔幻想著自己得女兒原本的那一張和自己頗為相似的絕美容顏。終於,她眼眸裏閃過一絲的黯然,幽幽的一歎。隻看她的臉色就知道柳如煙是因為以死蠱之術提升功力過度,眼下卻是被反噬了的。寒水柔由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個白淨的小瓶,小心的從裏麵倒出了一顆藥丸,喂入了柳如煙的口中。

沒過多久,暈厥的柳如煙便悠悠的轉醒了。

“娘親?我又昏迷了嗎?昏了多久?寶藏……沒有被耽擱吧……”

柳如煙緩緩的睜開了眸,看到了眼前的美人娘親,驀地想起了自己得處境和寶藏的事情,啟唇急急的道。

一張俊俏無雙的小臉的上染著一抹蒼白,這蒼白還是因為帶了那一層人皮麵具不太顯眼的情況下。若是揭掉麵具,隻怕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

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麵具,確定自己臉上的麵具沒有掉才放下心來。她臉上的這張麵具卻也是出自“鬼麵”之手,而且這一張才是出自“真正的”鬼麵最完美的一張。鬼麵在江湖上聞名了許多年了,鳳冥夜是“鬼麵”,但卻不是第一個“鬼麵”!鬼麵這個位置,卻也是一代代的流傳下來的。每一代鬼麵,都會尋了一個合理接班人。直到上一代的鬼麵去世,他的接班人便會接替成為新的“鬼麵”!

而柳如煙手中的這一張,卻是上一代鬼麵的最得意之作!卻是師父顏傾殤不知從何弄來的。這人皮麵具質地極薄,戴在臉上沒有絲毫的不適。不過,它卻經不起在緊貼在漆木之上,隻要在漆木之上壓上一會兒,很可能會粘在了漆木上,拿不下來了。

“煙兒放心,你隻昏迷了半柱香的時間,你臉上的麵具也沒有掉呢!倒是你,如今既然將整張地圖都弄到了手中。就應該和你師父顏傾殤通一通信吧。你不和他報個平安,他會擔心的。”

寒水柔輕柔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小心的撫了撫她的臉頰。對於她的孩子,她都是心存愧疚的。特別是這麼多年來,她雖然早早的叮囑了顏傾殤去將煙兒帶到他身邊保護著,但卻從未想過以母親的身份與她相認。若非是因為知曉了芷煙和鳳冥夜之間的事情,隻怕自己還是不會和她相認的。

“師父?不必了。等煙兒找到了寶藏,再給師傅報喜不遲。眼下處於最為關鍵的時刻,一點都不能馬虎,若是給師父的信鴿落入他人手中,隻怕不妥。”

柳如煙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靜,精致俊美的小臉上染著柔和的笑容,回答的點水不漏。

師父……這幾年來,師父變得越來越不像師父了。他對自己的關心,比之柳如煙的記憶中好了千百倍。甚至,這段時間,他對她的碰觸和言語越來越親密。那種詭異的感覺讓她有些想要逃避,心底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原本無欲無求的師父,若是有一天有了自己得目標,那將會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煙兒說的很對,那傳信給傾殤的事兒就算了吧。眼下時辰也不早了,你的蠱毒應該被壓製下去了。我們先將地圖拚起,然後就出發吧。”

見她推脫,寒水柔也不勉強她,隻是淡笑著柔柔道。她隻當是因為煙兒得知了自己和鳳家的恩恩怨怨之後,一時之間還難以接受別人。再加上顏傾殤那個人,他想要做的事情,絕對會用最簡單明了的手段做到的。他能對煙兒有守護的意思,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什麼。

而且,那傳信,她可是早早的就發出去了。眼下,隻怕傾殤都已經在來這兒的路上了吧?再加上她會沿路刻下專屬於西域的記號,以傾殤的精明頭腦,絕對能一路跟上來的。

兩人將各自手中的藏寶圖拚在了一起,拚合成了一張完整無缺的地圖。

卻見那地圖上縱橫交錯的圖線上,一個醒目的目標出現在了中心處。那個紅心處、上麵寫著兩個大字“封城”!

柳如煙和寒水柔都是一怔,接著相視一眼,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一抹燦爛的淺笑。

封城是北冥國和夜月國的邊境的一個重要的邊境城池。離她們目前所在的地方相隔不遠、但也不算很近。若是沿著陸路需要的時間比較多,大概需要一日一夜;水路卻快捷的多了,夜月國和北冥國交界處就是隔著一條滄水。若是他們倆帶著人由著水路順流而下,應該隻要一個白日的時間就足夠了。